屋子里,叶承佑和叶昭远坐在外间,沉默着不发一语。
叶千玉不见踪影,想来是去了内室。
香儿心底松了口气,端着水盆就去了内室。
叶千玉见她进来,便问她:“夫人什么时候喝的安神药?”
香儿一边放好水盆,一边答话:“就公子您回来没多久,夫人觉得难受,我便扶着她回来睡下了。”
这是在说她和沈清都没听见他们叶家的阴私?
叶千玉看了沈清一眼,吩咐香儿:“把夫人弄醒,我有事要问她。”
香儿犹豫了一下,见叶千玉脸色不好,赶紧走过来,轻轻摇晃沈清:“夫人,醒醒。”
喊了一会儿,沈清毫无反应,叶千玉便让她去端盆凉水:“事情紧急,冷水不行,就用冰。”
香儿心底骂了一句畜生,面上仍然一脸惧怕的出去了。
冰块泡在冷水里,香儿拧帕子的手都冻得通红,她把帕子拧干,放在沈清的额上:“夫人,醒醒。”
沈清只是不适的皱了皱眉头,却仍没醒。
叶千玉把帕子拿下来,扔进水中又捞了出来直接放在了沈清的颈边:“夫人,醒醒。”
这个办法倒是管用,沈清只觉颈边一片冰凉,直接给冻醒了。
她迷糊的看着叶千玉,眼中全是疲惫的睡意:“夫君,你怎么来了?”
香儿走过来,把她颈边的凉帕子拿走,又垫了一块软巾吸走水分:“夫人,您醒醒,二公子有话要问您。”
沈清眼中依然全是睡意:“我好困,能不能等我醒了再问。”
叶千玉见她面上神情不似作假,张口便问她:“夫人此前去平阳关,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沈清迷朦的张开眼,似是在考虑:“好多……”
叶千玉见她又要睡着,伸手就从冷水盘里捞出那块帕子放在她的颈边:“哪里不妥?”
沈清被冻得激灵了一下,清醒了几分:“账目不妥,军中所有的账目都被动了手脚,顾将军让我回来查一下,是不是郡守府里有人做了手脚。”
叶千玉听了放心不少,没查到叶家最好:“那你给平阳关送的信是什么?”
沈清昏昏欲睡:“钱。送给顾崔二人保护……”
话没说完,沈清便又睡着了。
保护费?
沈清居然借此机会攀上了平阳关守军将领,让他们保护沈记商行。
呵,沈清真不愧是沈记商行的大小姐,人情达练,世故之上倒是厉害,不过是去了一趟军营,就给商行找了靠山!
叶千玉还想问的再清楚些,手刚伸向水盆,却摸了个空。
香儿端着冷水盆,哭着看他:“二公子,您心疼心疼二夫人吧!自打您病了,夫人每日衣不解带的照顾您,又担惊受怕的,这些日子根本没睡好过!今天好不容易吃了些大分量的药睡着了,您不能这么待夫人,夫人她待您,可是一片真心啊!”
“老夫人和大小姐一直在欺负夫人,可夫人从来没跟您诉过苦,怕您为难都是自己受着,可当她知道您被家人所害,第一次跟老夫人和大小姐起了冲突,就为了保护您!可二公子,您不能这么伤夫人的心呐!”
叶千玉沉默了。
沈清待他,的确一片真心。
即便他迫于无奈生出了要把她送给陈知许的心思,她却只伤心垂泪,不曾怨怪过他。
这次他生病,也是她日夜照顾,听子生说,钱大夫说他病重,就连表妹也不曾来过几次!
他看着沈清颈边的冷水帕子,伸手拿起扔在冷水盆中:“给她换套干爽的衣服。”
等他一走,香儿立刻把沈清扶了起来:“夫人,咱们换衣服。”
在心底把叶千玉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在看见沈清手中的发簪上沾着的血迹后,香儿直接爆了粗口:“去你妈的!”
叶家没一个好东西!
怪不得柳依和慧心姐姐都恨他们!
叶千玉把沈清说得话复述了一遍,坐在房中问叶承佑:“大哥对此怎么看?”
叶承佑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不是说,沈清在锦州素有女中诸葛之称?怎么在咱们叶家,看着却不是这么回事?”
听到这里,叶昭远也疑惑开口:“我听说,二嫂在家中时,把家中庶务打理得人人称赞,且为人行事十分果敢干脆,为什么我们看到的,却不是这个样子?”
他看向叶千玉:“二哥,你是唯一去过锦州的,你在锦州时,看到的沈清是什么样子的?”
叶千玉也沉默了。
他第一次见沈清是他故意设计好的。
他诱着沈清的丫鬟把沈清带到河边,做出一副跟他偶遇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沈清,一袭月白纱裙笑靥如花,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惊艳之色。
在他面前的沈清,除了容貌,其他的并未如传言那般出色。
叶千玉笃定开口:“不过是沈家为了攀高枝,故意让人传的那般出色。”
叶承佑挑眉:“二弟的意思是?”
叶千玉不自在咳了一声:“我在与沈清定下婚事之前,曾私下见过她几面,她,并不是传言中那样厉害。”
而且,他曾私下问过玉珠,玉珠说沈清确有几分经商的天分,其他的却是家中人刻意美化,她本人并不是那样出色的人。
叶千玉哪里知道玉珠那时早对他生出了非他不嫁的心思,怕他因为沈清太过优秀而不娶了,这才说了谎。
叶千玉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沈清要真是如传闻中那样聪慧能干,他断不会让她健康的活着!
连叶千玉都这么说,叶承佑便收起了心中的怀疑。
沈清偶尔表现出来的聪慧,想来也是巧合,她身边的慧心看着倒是个机灵的,想来都是她在帮助沈清。
这个慧心,得想办法拉拢到他们叶家!
至于平阳关大营那里,既然没有查到他们叶家,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叶承佑沉吟了一会儿:“既然那平阳关的守将能收沈记的保护费,那我们叶家的,他便也能收,找个时间,先给那个姓崔的送些银两。”
坐在主帅营帐里的崔清打了好几个喷嚏,差点咬到舌头:“谁在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