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我接到了张叔的电话。他告诉我,陈老同意了见面,但确实因为身体原因,不便亲自接待,将由他的女儿陈敏之代为会面。地点还是上次那栋位于市郊的安静别墅。张叔在电话里特别叮嘱,陈老虽然不出面,但会通过内部通讯设备了解会面情况,让你说话务必谨慎,想清楚再说。
我明白,这依然是一场考验。陈老隐于幕后,通过女儿这双眼睛和耳朵来观察你、评估我。陈敏之将不仅仅是她自己,更是陈伯权的意志延伸。
再次来到陈家别墅,依旧是那位沉稳的中年管家引你进入上次那个雅致的会客厅。陈敏之已经等在那里了。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改良旗袍式连衣裙,长发用一根素雅的簪子松松挽起,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淡妆,既显尊重,又不失大家闺秀的端庄娴静。她坐在主位旁边的椅子上,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沏好了茶,正散发着袅袅的热气。
看到你进来,她起身,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Sky同学,又见面了。家父身体近来确实不适,嘱咐我代为接待,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陈女士言重了,是我冒昧打扰才是。能有机会向陈老问安,我已经很感激了,不敢奢求太多。” 你同样报以礼貌的回应,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寒暄过后,陈敏之亲自为你斟了一杯茶,动作优雅流畅。她放下茶壶,目光落在你身上,看似温和,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听张秘书说,你有些关于……中东方面的事情,想和家父谈谈?”
我知道,戏肉来了。陈老一定屋子的哪个房间里在听着。
我端起茶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组织了一下语言,目光沉静地看着陈敏之:“是的。我偶然得知,近期我省正与中东某国就一项重要的油田代理权进行谈判。同时,我也了解到,该国主部落酋长的儿子,萨利姆,目前正在我们A大的h国际学院就读。”
我观察着陈敏之的反应,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我继续说道:“我还听说,这个h国际学院以及学校不久前申请到的国家重点实验室项目,似乎不仅仅是单纯的教育和科研项目。它们可能被用作一种……嗯,比较灵活的资金运作平台,为某些‘国际合作’提供便利,甚至可能与这次油田谈判的某些‘前期投资’或者‘环境营造’有关。”
我刻意用了模糊的词语,点到即止,既展示了你知道内情,又没有直接捅破窗户纸,留有余地。
“我只是个学生,很多事情看得不深,也不懂其中的复杂关节。” 我适时地放低姿态,“但我父亲生前一直教导我,要多看多听多想。我隐约觉得,这件事可能牵扯甚广,水很深。而陈老经验丰富,高瞻远瞩,或许能给我一些指点,也或许……我听到的这些信息,能对陈老正在关注的事情,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参考。”
我将姿态放得很低,将“提供信息”包装成了“寻求指点”,既满足了对方的身份地位,又暗示了自己掌握的信息具有价值。
陈敏之一直安静地听我说完,期间甚至有几次,她的目光似乎微微放空了片刻,像是在倾听着什么,又像是在快速思考。这让我更加确信,陈伯权就在某个地方,通过某种方式,实时参与着这场对话。
她放下茶杯,看着你,眼神依旧平静,但似乎比刚才多了一丝探究:“Sky同学,你小小年纪,能关注到这些层面,确实不容易。你说的这些……很有意思。不过,国际事务和学校项目,都涉及很多方面,有时候道听途说,未必就是全貌。”
她的话语四平八稳,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但那句“很有意思”,已经是一种信号。
“家父确实也关心国家能源安全和学校的发展。” 陈敏之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温和,“你今天能来,这份心意,我会转达给我父亲。至于你提到的这些信息……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她没有给我任何承诺,也没有进一步追问你的信息来源,显得滴水不漏。我也知道,今天的表现,至少已经成功地引起了陈家父女的重视。他们没有立刻将我拒之门外,本身就是一种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