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我就像初生的婴儿,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面前,却又比婴儿多了无尽的羞耻和紧张。
身后传来瓶盖打开的声音,然后是粉末倾倒的沙沙声。
我感觉到江轻尘的手掌沾满了冰凉细腻的粉末,轻轻贴上了我的肩膀。
那一瞬间,我几乎跳起来。
他的手掌宽大清润,随着他缓慢而有力的按摩动作,粉末渐渐渗入我的皮肤,带来一种奇怪的麻木感。
“把身体转过来。”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
“啊……”瞬间,浑身都变得滚烫。
我深吸一口气,才咬着嘴唇慢慢转身,手臂本能地想要遮挡,却又强迫自己放下。
江轻尘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我的脸部,没有一丝下移。
这种刻意的害怕我害羞的礼貌反而让我更加心跳加速。
当他开始为我的正面涂抹时,我不得不屏住呼吸。
他的手指划过锁骨,然后是胸前……我闭上眼睛,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
“别紧张。”他突然说。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憋气太久,赶紧大口喘息。
尸粉的气味钻入鼻腔,奇怪的是并不难闻,有种陈年古籍的霉味混合着某种草药的气息。
江轻尘的动作专业而迅速,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
但当他的手掌滑过我的腰际时,我还是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冷?”他问。
“嗯……”
我含糊地应着,实际上是因为他手掌抚摸让我浑身发热。
最尴尬的时刻莫过于他为我的双腿涂抹。
我紧紧闭着眼睛,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的手指有力而精准,没有一丝轻佻,却让我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嗓子眼。
“好了。”他终于宣布。
我如蒙大赦,立刻想去拿衣服,却发现自己动作变得异常迟缓,尸粉似乎开始起效了。
“慢点。”江轻尘扶住我摇晃的身体,”药效完全发挥需要时间。”
穿衣过程中,他的手指偶尔擦过我的皮肤,每一次触碰都像有电流穿过。
穿好衣服后,江轻尘退后一步打量我:“眨眼。”
我缓慢地眨了下眼,感觉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很好。”他点头,“现在试着走几步,记住要僵硬,膝盖不要弯曲。”
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在房间里移动,动作僵硬而机械。
江轻尘在一旁指导:“手臂摆动幅度小一点……对,就是这样。”
一小时后,楼妄回来了。
他围着我转了一圈,满意地点头:“效果不错,连我都差点认不出来。”
他从包里取出一张黄纸符,贴在我额头上:“这是起尸符,一般赶尸人运送尸体都会贴,能避免引起怀疑。”
江轻尘一身黑色长袍,将那张神只面具重新戴在脸上,看起来就像个神秘冷酷的高人。
“记住。”楼妄最后叮嘱,“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说话、不要有突然的动作。尸体是不会对活人的世界有反应的。”
到了晚上,我们离开了客栈。
江轻尘走在最前面引路,楼妄手持招魂铃,牵着被红绳拴住手腕的我。
我的动作僵硬而机械,眼睛半睁半闭,看起来确实像一具被驱使的尸体。
可此刻,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江轻尘为我涂抹尸粉时,那克制而温柔的触碰……
小镇的夜晚来得又急又沉。
刚过九点,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店铺全都紧闭门窗,只剩下几盏惨白的路灯投下摇曳的光晕。
我的视线被额头上的起尸符挡住大半,只能透过符纸下方的缝隙看到前方楼妄晃动的背影和江轻尘挺拔的黑色身影。
夜风吹过,掀起我的衣角,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尸粉的药效已经完全发挥,我的身体僵硬如真正的尸体,只有意识还清醒得可怕。
“这边。”楼妄压低声音,带着我们拐进一条阴暗的小巷。
楼妄告诉我们,由于这个镇子已经离赶尸家族很近,赶尸家族的人也会时常出来,在这里采购一些所需的东西。
因此对于赶尸人,镇子里并不陌生。
所以这里也有了一些特别的规矩,到了晚上九点后,小镇就打烊关门了。
但是在小镇也有特殊的职业,就是引路的,可以在镇子上找到专门送去赶尸家族的司机。
一半都是运输尸体,和带一些雇主。
巷子尽头停着一辆锈迹斑斑的老式面包车,车身上满是可疑的暗红色污渍。
一个佝偻着背的男人蹲在车旁抽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楼妄走上前,用不冷不热的声音对他招呼道。
那男人猛地抬头,一双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贪婪的光。
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哟,这不是楼家的小子吗?怎么,接了单大生意?”
看来,楼妄跟他有过交易。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戴着面具的江轻尘,最后落在我身上。
那一瞬间,我感觉他的视线像蛆虫一样在我身上爬行,黏腻而恶心。
“女尸啊……”他吹了个口哨,语气轻佻,“长得不错,年纪轻轻的,应该还是个雏吧,啧啧……死了倒是可惜了。\"
江轻尘的身形骤然一僵,微微侧目。
我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杀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楼妄迅速挡在中间,声音冷得像冰:“管好你的嘴。这位客人可不是你能招惹的。”
中年司机似乎这才注意到江轻尘的不寻常,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惧意。
他干笑两声,搓着手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要进山?”
楼妄点了点头。
中年司机脸露难色的说:“这个点去?太晚了吧……”
“双倍价钱。”楼妄从怀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晃了晃。
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一把抓过钱塞进兜里:“上车!”
江轻尘率先拉开车门,动作僵硬地把我\"搬\"进车厢。
他的手看似粗暴实则轻柔,小心地避免我撞到任何地方。
中年司机在一旁看着,嘴里不干不净地嘀咕着\"有钱人玩得真花\"之类的话。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腐臭和霉味混合的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