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吴阿蒙。
离开张家口,列车沿着燕山余脉一路向东。窗外,群山叠翠,林海漫卷,一种不同于关内的清凉与苍茫随之而来。
承德,这座被群山环抱的城市,自古就是皇权与自然相遇的地方。它既有帝王的气派,也有僧侣的寂静;既受过乾隆笔下的“避暑山庄”加持,也经历了时代洪流的翻涌。
我来这里,不为寻找宫廷遗梦,而是想看看,这座“藏在山水中的皇城”,如今是否还保留着那份深处的静与不动的荣。
一、避暑山庄:水石之间的帝国余韵
走出承德站,我的第一站便是避暑山庄。
初入山庄,烟波浩渺,松林郁郁,仿佛步入一场沉静的梦。
湖水名“如意”,岛屿形“烟雨”,远处宫殿巍峨,近前桥阁细腻。导游轻声讲解,这里是清代皇帝夏季理政、避暑与狩猎的圣地,也是“天人合一”理念的实践地。
我独自一人绕湖而行,走过澄湖、穿过松林,在一处孤亭坐下。阳光透过林隙,打在石桌上,仿佛还残留着乾隆笔墨的温度。
我写下:
“承德的宫殿,
不在高墙金瓦,
而在山水为卷、林泉为墨。
她不以喧哗宣扬尊贵,
却用寂静昭示威仪。”
二、外八庙:藏传佛教的北方回响
离开山庄,我沿着山路向北,去往“外八庙”之一的普陀宗乘之庙。
这是承德宗教融合的象征,也是汉藏文化交融的地标。庙宇仿布达拉宫而建,红墙白顶,气势庄严。
我攀至高处,脚下白塔林立,风从山谷吹来,带着香火的味道。
一位喇嘛从庙门而出,低声诵经。我轻声请教,他并未回话,只是微笑点头,继续前行。
那一刻,我懂了——信仰不在语言里,而在步伐中。
我写下:
“承德的庙宇,
不是用来展览的建筑,
而是千百年脚步踩实的修行之路;
她不求传播,
但在山风中自有回响。”
三、承德旧城:皇城之外的世俗人间
午后,我走进承德老城区。
避暑山庄外,是一条条热闹的小街。百姓买菜、孩童嬉闹,街边铺子售卖炒肝、驴打滚、烧饼油条。
我在一家小饭馆坐下,老板娘热情推荐“宫保驴肉”,她笑着说:“这菜不是皇上吃的,是咱老百姓吃出来的。”
我问她:“你觉得承德的好在哪儿?”
她答:“好在不急。”
我细细品尝那一碗驴肉,筋韧味浓,仿佛嚼着时间。
我写下:
“承德的城,
不只藏皇宫,
也养烟火气;
她既有帝王身影,
也有百姓脊梁。”
四、塞罕坝林场:人在荒原上种绿
第二天,我搭车前往塞罕坝。
这是距离承德不远的一片人造林海,被誉为“绿色长城”的奇迹。
沿途风景从石灰岩变为湿地,从湿地变为松林,最终视野尽是林海茫茫。站在观景台上,山风猎猎,我忽觉自己仿佛一粒尘埃。
一位护林员与我交谈,他二十出头,却已在这山中工作五年:“你可能想不到,这里原来是荒原。”
我问他:“寂寞吗?”
他淡淡一笑:“刚来那年连信号都没,后来就习惯了。树长得好,人心也就踏实。”
我写下:
“承德的塞罕坝,
不是传说,
是几十年种出来的林;
风吹草低间,
藏着人对土地最静默的深情。”
五、山中夜色:静中藏荣
晚上,我回到承德市区,在避暑山庄外的南山长街漫步。
夜灯不多,却温柔。游客渐稀,偶有几个背包客倚着湖边石栏喝茶,远处塔顶灯光微闪,像是梦中宫殿的一抹余辉。
我坐在石阶上,看水中倒影随波荡漾。
一位老人从对岸缓缓走来,与我并坐。他说:“年轻人,你看这承德,和北京比不够气派,和河北比又不够热闹,可她有山、有水、有根。”
“那根是什么?”我问。
他看向夜空:“是不惊动,是不妥协。”
我写下:
“承德的夜,
不争月色,
只守山影;
她藏着旧时的华章,
也孕着当下的从容。”
地图落笔:长城内外皆山水
清晨,我准备离开承德,前往下一座海边城市。
列车启动时,晨雾尚未褪尽,山庄外的湖水泛起涟漪,像是这城市在目送我。
我在《地球交响曲》的地图页上,郑重写下:
“第262章,承德,记。
山不言荣,水不争贵,
她以一身寂静,
温养千载风骨;
她不追盛世,
却自成静朝。”
下一站,是秦皇岛。
我要去看渤海的浪,寻那东出山海、逐波而行的辽阔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