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钟粹宫,余莺儿正坐在铜镜前描眉,左看右看的欣赏自己的美貌,心里熨帖极了。
有人伺候的日子真的太舒服了,不用在倚梅园冒着寒风被嬷嬷刁难去剪花枝,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得意的笑笑。
这时门外小印子急匆匆进来在余莺儿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主,碎玉轩那边请太医了,奴才打听了一下,好像是晕过去了”
余莺儿听完不在意的摆摆手让他下去“知道了,你下去吧。”
计划奏效了,余莺儿噗嗤一笑,甄嬛吃了大苦头,就是可惜不能悄无声息的干掉她,不过这也够喝一壶的了。
余莺儿只觉得老天都在帮她,一个久未承宠的常在即便承宠,也难以有孕,自己近日恩宠正盛,难保不会得一儿半女,说完余莺儿摸摸小腹,仿若肚子里已经有个娃娃在生根发芽了。
余莺儿不屑的笑笑,站起身走到榻上,坐下来倒一杯茶水,就算甄嬛得宠,皇上还会舍得惩罚自己吗。
即使说了,怕是也没人会信吧。
想到这些,余莺儿勾出得意的笑容。
养心殿寝殿的烛火一夜到天明,门外的苏培盛听着里面的闹腾的动静,不由得在心里将延禧宫的地位往上提提。
拿着浮尘敲敲手底下的小太监,让他们警醒着点,别犯了忌讳,捂紧自己的嘴巴。
苏培盛抬头看着月色越来越深,里面的动静还没停歇,伸着懒腰直叹:安小主好本事。
心里又一边嘀咕着明日让小厨房上点强身的药膳,可别累坏了皇上哟。
翌日一早,苏培盛起身伺候皇上洗漱,无意间瞧见皇上不自在的揉揉自己的腰。
但皇上没在意,只是神清气爽的出门上早朝去了。
等安陵容到达景仁宫时,殿内都来齐了,就连华妃也早早的到了。
安陵容心里警惕起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安贵人”丽嫔冷嘲热讽捏着帕子挥了挥,仿若面前出现了什么脏东西般。
“是啊,安贵人怎么来的这样晚,可是对皇后娘娘不敬”齐妃也插嘴进来。
皇后端坐在上面并未出声制止,她乐的看戏。
安陵容秀眉轻拧,闪过一丝不悦。
上前向皇后娘娘行礼又想高位嫔妃行礼后,便自顾自的坐在位置上。
抬起头看向上座的皇后,轻声道“皇后娘娘可是改了时辰?”
皇后一听,便知道齐妃这话白说了,笑容温和的开口“并未”
“既然皇后娘娘并未改了请安的时辰,嫔妾这也没迟到,还比平常早来了一刻钟呢”又转头看向齐妃“不会是齐妃娘娘忘了时辰,记岔了吧”
齐妃神色一愣,支支吾吾辩驳不出什么,转向皇后娘娘求助。
宜修没理会她,只装作看不到。
齐妃见求助不成,冷哼一声,坐在位置上不说话了。
华妃眼神幽幽的盯着安陵容,眉峰微扬“安贵人如今日子越发滋润了,怎么不想想分一杯羹给自己的姐妹呢?”
安陵容听到这句话,睫毛微颤,看向一旁安静的富察贵人还有悠闲自在的夏冬春,见二人使了个放心的眼色,便转回眸。
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娘娘说的在理,在座的都是姐妹,只是····”
见对方幸灾乐祸的模样,便又柔声道“嫔妾,但嫔妾无法左右皇上,娘娘恕罪”
意思是:想要恩宠可以,你去找皇上要啊,去呀。
大殿内安静了一瞬。
这话说的大胆,谁敢左右皇上,要是满朝文武知道了,怕是唾沫星子都的淹死你。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华妃也是,曹琴默眼神闪过一丝有趣。
华妃心里气炸了,眼神阴冷的看着安陵容“安贵人真是说笑了,谁敢左右皇上呢,怕是伺候皇上累了说了胡话吧”
“只是本宫有一句话要告诉安妹妹,这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妹妹可要记住了”
此话一出,底下的嫔妃脸色微变,脸上挂着一丝落寞,这话何尝不是说给她们听的。
安陵容神色从容,作出一副受教的样子“娘娘教诲,嫔妾谨记”
话音刚落。皇后温和的传来“本宫这里也有一句话,众位妹妹身怀绝技,姿色定是不凡,放手做你们擅长的事,百花齐放才是春”
皇后见火候还不够大,便添点火候,宜修满意的看着脸色滴墨的华妃,心里更加高兴了。
“臣妾,嫔妾受教”众人闻言起身行礼。
接下来的话题只是单纯唠嗑,皇后见时辰不早了,便散了请安。
安陵容请安回到养心殿,陪皇上用过早膳,见桌上摆着一道滋补的白术山药粥。
这做法倒是不难,只将山药去皮,白术洗净一起丢进罐中温煮,在加些红枣枸杞点缀,在出锅时加些白糖调味。
安陵容盯着药膳看着又悄悄抬眼看着皇上脸色平常,心里就明白这怕是苏公公的主意。
安陵容心里想笑,忍住,一时脸上出现红晕。
皇上只以为安陵容不好意思,自顾自的盛起一碗白术山药粥递到安陵容面前“容儿尝尝这粥。”
说完安陵容头埋得更深了,接过后只是安静的低头喝粥,脸上的红晕也更加明显了。
身后的苏培盛忍不住扶额:哎哟喂,皇上啊,这是奴才特意嘱咐小厨房给您做的喂,您尝尝啊。
安陵容看着苏培盛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笑开了花。
拿起碗给皇上盛了满满当当一碗,皇上嘿嘿的笑着,只觉得容儿越来越妥帖了,拿起一旁的勺子品尝,只觉得味道不错,吃着舒心。
满意的点点头,帝妃二人一顿简单的早膳就完美的结束。
皇帝要去养心殿处理政务,安陵容也不纠缠,起身告退便回了延禧宫。起身时似有若无的瞥了眼皇上的腰,很快收回视线。
走到门外安陵容几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皇上还蒙在鼓里呢。
批阅奏折的皇上想起早上一幕越想越奇怪,总觉得容儿走时看了看自己的腰。
越想越觉得奇怪,放下手中的奏折问着在一旁小心研磨的苏培盛“苏培盛,今日早膳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妥当是地方”
苏培盛闻言放下手上的动作笑呵呵”没有啊皇上,可是皇上有什么不舒服的?
苏培盛心里嘀咕着:难道皇上昨晚累的太狠,伤了精元?试探奴才?
应该不会吧,毕竟早上自己可是特意嘱咐御膳房加了足足的补肾的药材,可是个好东西呢。
皇上看着苏培盛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眯着眼睛沉声道“可是有什么瞒着朕”
苏培盛吓得浮尘差点飞出去,擦擦额头的汗,小心抬头看看皇上,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这不就立马将自己如何担心皇上身体,精心特意叮嘱御膳房做药膳全一股脑的秃噜出来了。
一点没剩,招的,不,说的明明白白事无巨细的。
皇上听着脸色越来越深,想着今日早膳时的情景,难怪今早容儿给自己盛好大一碗白术山药粥。
看着自己一脸羞涩,临走时还看着自己,原以为是对自己依依不舍,没想到。
罢了,不提了。
没想到是这个老狐狸做的好事,看来这奴才还是太闲了。
皇帝站起身走到一旁“苏培盛,你过来”皇帝倪视看着苏培盛,招招手示意。
苏培盛嘀哒哒的走到旁边,皇帝咬牙道“转过身去”
苏培盛只好背过身去,屁股习惯性一撅,皇上驻足也不客气,抬起脚向前一踹。
苏培盛只觉得背后一股力量将自己踹飞,瞬间趴在地上,哎哟哟的哼哼起来。
皇上收着力道,只是想简单给个教训罢了。
让这狗奴才自作主张,自己的腰自己不知道,心里不以为意,晃动自己的老腰。
“咝”有些酸爽。
苏培盛是伺候皇上多少年的老人了,自然知道皇上有些羞恼,得出出气,这不就背过身乖乖的让龙足踢在自己腚上吗。
看来皇上还是心疼奴才的,力道可轻者呢,苏培盛又美了。
‘哎哟’苏培盛连忙叫着,又麻溜起身行礼“谢皇上”
皇帝被他这古怪的模样,气的发笑,冷哼一声“下次不得擅作主张。”随后不自在“午膳在将那道粥加上”
怕被察觉又加道“早上觉着味道鲜美,很是不错”
苏培盛嘿嘿笑着,摸摸屁股,低头应着。
心里撇撇嘴,皇上就口是心非,老奴还不知道。
谁让老奴宠您呢,皇上怎么说杂家就怎么做。
下次在多加点料,嘿嘿。
翊坤宫燃着浓浓的欢宜香,华妃手半撑着倚靠在贵妃榻上。
屋里燃着足足的红罗炭,弄得屋子里暖洋洋的。
斜阳看向隔着珠帘坐在厅堂的沈眉庄,华妃特意命人将桌子搬到漏风处,哪里光线好也挑不出错来。
前厅只燃烧着低级的黑炭烟雾缭绕,呛的人直流眼泪,这里虽然亮堂,但门帘总是有些漏风的,虽说快入春了,但倒春寒也是格外寒冷。
沈眉庄坐在木梨凳上,腿脚冻得有些麻木,一手用帕子捂着鼻翼,一手看着账本,呛的眼眶通红。
华妃勾起唇角笑着,颂芝半蹲着为娘娘捏脚,也得意的扬起下巴看着沈眉庄主仆二人。
”沈贵人,这账本的学问大了去,皇后身子不适,不宜操劳,你就跟着本宫多学着点吧。”
“沈贵人,娘娘时间宝贵着呢,还分心来教小主,小主可不能辜负娘娘的意”
沈眉庄被熏的眼眶通红,讷讷地回道“是,多谢华妃娘娘”
约莫在翊坤宫又待了大半日,华妃不耐烦的起身叫颂芝送客。
沈眉庄主仆二人冻得腿脚发麻,踉踉跄跄的回到存菊堂。
沈眉庄也忍不住晕了过去,存菊堂又是一通兵荒马乱。
翊坤宫听人禀报,不屑的撇撇嘴“知道了”
“这沈贵人真是没用,不过半日便晕倒了,误以为咱们翊坤宫磋磨她了呢”
“颂芝,等会去库房挑些药材送去,再告诉沈贵人好好养病,待病好了再来”
“是,娘娘”颂芝行礼退下便去挑药材送去存菊堂了。
一入二月,突如其来的倒春寒,可让后宫不少人得了风寒。
皇后也病倒了,就免了几日请安。
另一边回到延禧宫的安陵容好好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午膳时分了,肚子饿的咕咕叫。
起身更衣坐到榻上,宝影伺候着,又从门外端起一盏花茶。
“可查到消息了?”安陵容端起花茶轻抿,随口问道。
“小主,查到了,知安公公八岁入宫,洛安城人,家中原是制药的,但因变故,一夜间父母身亡,跟着难民流落到京城,因吃不起饭,便将自己卖进宫里做了太监”
宝影咬着唇,眉头紧皱“只是六七岁时,跟着父母去松阳县采药材,旁的就没什么了”
安陵容静静听完宝影的话,拧眉略略思索:去过松阳县?
“旁的可还有吗”
宝影摇摇头,只能查到这么多了,废了好些劲。
只是小主突然查知安公公做什么,难不成知安是细作?
安陵容在脑海里回忆着自己是否见过,但是时隔太久,加上重来一世,距离上辈子怕是有二三十年了。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安陵容摇摇头,大不了她亲自开口去说。
安陵容身体向后倾,懒散的躺在绣枕上“他近日在做些什么?”
宝影仔细回忆了一下,斟酌道“小主,自从除夕夜宴后,知安公公便当值在门口轮班,或者去拿着剪子去给树修剪枝桠,一刻也是不停歇的”
原来都快过一个多月了,自从那夜偷亲后,他没主动凑到自己面前来,怕是被自己翻出来吧。
安陵容轻轻叹息一声,透露出无奈。
自己当时也是酒精上来了,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随着他去也随了自己去。
安陵容忍不住扶额,余光一瞥看向门廊站着的知安,心里思索着。
总的试探一下,他先自己一步回来,总会改变些什么。
距离半年期限也就只剩四个多月的光景了,总的试一试,万一有惊喜呢。
安陵容直觉很准,她总觉得知安与上一世不同了。
变得,像个男人一样。
安陵容顿时思绪炸开,好似拨了云雾,眼里闪过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