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揉碎在河面,泛起粼粼金波。
何菲将竹编草帽往头顶一扣,把搪瓷缸里的蚯蚓晃得沙沙作响,
“今天谁钓的鱼最少,中午得给咱们露一手糖醋鱼!”
路思遥蹲在歪脖子柳树下组装钓竿,军绿色背包里滚出几包辣条,
“赌就赌,我上次在水库钓的鲫鱼比你小臂还长。”
她利落地甩出鱼线,浮标“咚”地砸出个水花。
宋时悦捧着保温杯慢悠悠走来,杯口飘着枸杞的暗红,
“你们俩别光顾着斗嘴,鱼都被吓跑了。”
话音未落,何菲的浮标突然猛地往下一沉,她慌忙扯竿,钓线绷得笔直,水珠四溅中,一条银鳞鲤鱼腾空跃起,鱼尾甩出的水花正巧溅在路思遥脸上。
“好你个何菲!”
路思遥抹了把脸,抓起水草就往她身上扔,惊飞了芦苇丛里的白鹭
三人的笑闹声惊碎了河面的平静,远处竹筏上的老渔翁笑着摇头,竹篓里的鱼群也跟着扑腾得更欢了。
叶知星也从营地哒哒哒的跑来,帆布包上的铜铃铛叮当作响,
“等等我!听说浅滩那边有大货!”
她晃了晃手里的自制渔网,网眼还沾着昨夜晾晒的干草屑。
江清白抱着钓箱跟在后面,镜片被水汽蒙出白雾。
他掀开箱盖,里头冰袋镇着五颜六色的鱼饵,
“试试我新调配的玉米糁,加了蜂蜜和虾粉。”
说话间,他已经支好三脚架,将专业级鱼竿稳稳架住,金属部件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何菲立刻凑过去,眼睛盯着那些造型各异的鱼饵,
“江学霸就是讲究,不像我们用蚯蚓这么‘原始’。”
路思遥突然压低声音,朝对岸努努嘴,“嘘,看那边芦苇荡,有动静!”
五个人瞬间屏息。
叶知星悄悄摸出渔网,江清白无声地换上带倒刺的鱼钩。
宋时悦端着保温杯挪了两步,准备随时接应。
就在这时,一只野鸭子扑棱着翅膀窜出来,惊得众人同时往后跳,何菲手里的搪瓷缸“哐当”掉在地上,惊起一片涟漪。
“好啊叶知星,又忽悠我们!”
路思遥抓起湿泥巴作势要扔,却被叶知星灵活躲过。
“其实刚才那位置确实有鱼群,现在得换个地方了。”
江清白说完,便已经背起钓箱,朝下游走去。
夕阳把河面染成蜜色时,六人的钓竿上挂满了战利品。
何菲的鱼篓沉甸甸的,鲫鱼、草鱼在里头挤作一团。
江清白钓起的鲈鱼泛着银光,鱼尾还在倔强地拍打。
叶知星举着渔网晃悠,网兜里蹦出的小杂鱼溅了路思遥一身水。
“快走快走,我都闻到烤肉香了!”
叶知星催促着,蹦跳着往营地跑,帆布包上的铃铛响成一串。
营地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起,宋时悦早生好了篝火,铁架上的鸡翅正滋滋冒油。
路思遥利落地架起铁锅,江清白帮着往灶里添柴,火苗“噼啪”窜起,映红了众人的脸庞。
何菲撸起袖子处理鱼,刀起刀落间,鳞片飞溅,
“叶知星,去采点野葱!路思遥,调料罐拿过来!”
叶知星摘了把带着露水的野葱,混着江清白带来的姜片塞进鱼腹。
随着热油爆香,煎得金黄的鱼块咕嘟咕嘟地炖进汤汁,浓郁的香气裹着柴火味飘散开来。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溅起又熄灭。何菲用树枝挑起冒着热气的鱼块,雪白的鱼肉在火光下颤巍巍地抖动,鱼汤裹着金黄的油花,还在碗里轻轻翻滚。
“小心烫!”
她话音未落,叶知星已经迫不及待咬下一口,烫得直吸气,腮帮子却鼓成仓鼠模样,
“太鲜了!比高级餐厅的好吃一百倍!”
路思遥半跪着用匕首剔刺,刀刃划过鱼腹,完整的肉片便滑进碗里。
她分给宋时悦一半,自己咬下带着焦香的鱼皮,油渍顺着嘴角往下淌也顾不上擦,“没想到江清白这秘制调料还真挺好吃,咸香里带点甜,连刺都入味!”
江清白端着碗小口抿汤,喉结轻轻滚动,月光映着碗里浮着的野葱花,他突然开口。
“要是有豆腐就好了,鱼汤煮豆腐……”
话没说完,何菲已经把他碗里的鱼肚肉夹过来,
“得了吧学霸,现在这鲜味就足够!”
宋时悦捧着碗坐在树桩上,细长的手指捏着鱼骨头慢慢啃。
夜风卷着烤鱼香掠过营地,偶尔传来鱼骨被吐出的轻响。
众人捧着碗,吃得额头冒汗,连鱼汤都喝得一干二净,最后用馒头把锅底的汤汁蘸得干干净净,才心满意足地瘫在草地上,望着漫天繁星打嗝说笑。
第三天一大早,收拾妥当后,几人在岔路口停下脚步。
东边通往城市的柏油路泛着微光,西边是蜿蜒进山林的小道。
何菲突然张开双臂,
“来个大合照!”。
“快站过来!三、二—— ”
何菲举着手机倒计时,趁路思遥低头系鞋带的功夫,猛地拽住她后衣领往前一推。
路思遥踉跄着撞进宋时悦怀里,两人撞出的闷响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何!菲!”
路思遥的脸瞬间涨成番茄色,耳尖红得发烫,她挣扎着要后退,却被宋时悦下意识搂住腰。
宋时悦耳垂也泛着粉色,手指捏着路思遥衣角的动作却没松开,轻声道。
“别动,要拍糊了。”
叶知星举着渔网凑到镜头前扮鬼脸,江清白默默往旁边挪了半步给两人腾出空间。
何菲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手机镜头里,路思遥紧绷着身子,睫毛像受惊的蝴蝶簌簌颤动,而宋时悦垂眸盯着路思遥后颈碎发。
江清白连按快门。
路思遥炸毛般竖起的头发和宋时悦脸上淡淡的薄红,连同漫天朝霞一起定格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