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什么了?”一直不曾插嘴的仲管事赶忙追问。
刘波回忆了一下,说道:“小的在煮甜羹时,瞥见前管事钟怀在御膳房窗外走过,小的怀疑毒是他下的!”
“钟怀?你确定?”元庆目光如刀般扫向刘波。
他记得此人因刁难宋知玉,被主子罚去御马监当粗使,无召不得出。
他却堂而皇之出现在御膳房,十分可疑。
“我确定!“刘波头皮发麻,声音却肯定,“窗外闪过的人影小的绝不会看错,就是钟怀!“
元庆眉头拧成个“川”字,心中暗自思忖,钟怀遭罚后,对宋小主怀恨在心,寻机报复也并非没有可能。
只是……
宋小主所中之毒十分罕见,他是如何得到的,
元庆思索片刻沉声道:“此事干系重大,你若有半句假话,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言罢,转头看向仲管事,“即刻派人去御马监把钟怀带来,务必小心,莫要打草惊蛇。”
仲管事立即领命而去,不出半个时辰,便带着几个侍卫押着钟怀匆匆赶来。
此时钟怀头发蓬乱,衣衫破损,明显是挣扎过。
他见到元庆,眼中闪过慌乱,却又强装镇定,跪地说道:“不知大人唤小人来所为何事?小人一直在御马监当差,从未出过园子。”
元庆冷哼一声:“自露马脚,你怎知咱家要问你有没有出过御马监?!”
钟怀耿着脖子解释:“小人的意思是小人一直安安分分呆在御马监,到底犯了何事要如此兴师动众捉拿小人?”
刘波见他狡辩,当即大声反驳:“放屁,巳时末,我分明亲眼瞧见你在御膳房窗外出现,你别想抵赖!”
钟怀脸色不变,仍矢口否认:“定是你忙糊涂看错了。”
话落看向元庆:“大人,您一定要相信小的。”
元庆见他不肯招认,不愿再浪费口舌,向身旁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心领神会准备动用刑具。
钟怀见侍卫取下夹棍,两腿直打哆嗦,这玩意可是能夹断人手指的。
他立即便怂了,带着哭腔喊道:“别,别,奴才说!是……是有人指使奴才。”
元庆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本以为他是个有骨气的,没想到吓一吓,便坦白了。
他冷冷追问道:“是谁?”
钟怀犹豫片刻,咬咬牙道:“是、是陆美人宫里的太监总管王刚,他给了奴才五百两银子,说只要奴才办成此事,便会帮奴才离开皇宫……”
元庆倒也不意外,陆美人被禁足在宫里,生了恶毒的心思倒能说得通。
只是他还有一事不明,蛛纹蚀颜毒乃前朝之毒,早已禁止,虽陆美人是正四品正议大夫嫡女,家底丰厚,人脉也广,可要想拿到此毒,极难。
此事恐怕远比他想象中复杂,还需深查下去。
正在这时,盯着蔺康的心腹回禀了一件事……
元庆闻之大为震惊,事情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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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宫内,此时宋知玉被凌云霄抱着坐在榻上,一旁听鱼正端着解毒汤药,舀起一勺喂她喝。
宋知玉皱着眉头,嘴巴紧闭,即便闭着眼也能看出其抗拒之意。
这可如何是好?
听鱼求救般看了凌云霄一眼,“陛下,小主不愿意喝药……”
凌云霄眼眸中浮起担忧,只差最后一步,不喝如何能行?
他从未照顾过人,如听鱼一样,不知如何才能让姑娘喝下汤药。
他沉思了片刻,突然想到她很爱吃甜甜的蜜饯,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语:“喝药好不好?喝完我带你去四喜铺子,把蜜饯都包下来。”
也不知姑娘能不能听到。
宋知玉没再陷入梦境,人已经有意识了,只是睁不开眼,虽疑惑寒云为什么抱着她,但混沌的脑子容不得她多想。
她眼皮动了动,很是虚弱,骨子里也在抗拒喝苦苦的药。
凌云霄能感觉到姑娘有意识,冷峻的脸并未露出半分不耐,想了想,他又轻声低哄几句。
只是换了个说法。
“不想吃蜜饯的话……喝一口药,给你一两银子可好?”
话落,他瞧见姑娘的手指动了动。
可行。
于是他眼神示意听鱼继续喂药。
姑娘配合着微微张嘴,咽下一口苦药。
苦的眉宇间皱出纹路,低低呢喃:“银子……”
听鱼看着自家小主真的肯喝药了,欣喜的同时,看向凌云霄的眸光里有佩服。
不愧是寒云侍……不对,不愧是陛下,竟能想出这种法子哄小主喝药。
想来陛下对小主还是十分心悦的,连小主的性子都摸的一清二楚。
这样想着,听鱼边又舀了一勺递到宋知玉唇边,岂料,她竟又抿紧了唇。
啊这……
这可如何是好?
银子也打动不了小主了吗?
凌云霄:“……”
他有点懂姑娘的意思,密音吩咐寒星取一百两银子过来。
半盏茶的功夫,寒星便捧着一盘银锭回来了。
凌云霄随手抓了几锭银子,骗她:“这里有一百两,喝完药就都归你了。”
足足一百两?
宋知玉迷迷糊糊想着,一百两她光靠领月俸得领……唔……几个月来着?
不管了,苦药再难喝她也可以忍忍。
听鱼见自家小主唇瓣松动,在此刻竟有了一分笑意,趁此机会快速喂药,不给宋知玉半分后悔的机会。
一盏茶后,一碗汤药见底,宋知玉抱着手里几个银锭,卷着被子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就在这时,元庆匆匆走进流云宫,在偏殿门外站定,声音凝重的紧:“主子,奴才有要事回禀。”
凌云霄伸手掖了掖被子,吩咐听鱼:“照顾好她。”
随后才走出偏殿,将元庆带至正殿,才问:“何事?”
元庆立即将调查的结果一五一十禀明。
调查结果如下,起因是后宫盛传宋知玉得皇帝看重,一飞冲天指日可待,这一消息不知怎么地,传进了摄政王府,落入了赵秋瑾耳中。
京城谁人不知,赵秋瑾虽未进宫,却对皇帝身边的女子多有防范,元庆更是了解,以往大小宴会,但凡被主子扫到的官家女子,总会被她针对。
更何况是有可能头一个有机会侍寝女子,她更是想除之而后快。
于是便利用摄政王留在宫中的暗线,意图毒杀宋知玉。
说到这里,元庆摇了摇头,摄政王赵怀安筹谋多年,心思缜密,不曾想养出个心思如此简单的女儿。
竟因嫉妒,不惜暴露暗线身份。
“主子,那毒药是薛九娘留给赵秋瑾的,经此一事,奴才查出摄政王埋在宫里的暗线足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