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沁水院,采兰将情报一一道来。
“周大一家是世子夫人原先的陪房,后来世子夫人去了彭云山,周大一家的位置动了又动,现在管着无关紧要的事。”
“周大今年四十七岁,识字算术样样在行,还会驾车、管铺子,他媳妇儿周大家的比他小两岁,原先管着浆洗缝补的事,去年底去园子里种花了。”
“他们生了二子一女,大儿子二十五岁,在庄子上当二管事,二儿子二十一岁,原先给世子夫人干着跑腿的事,现在没正经做事,小女儿十五岁,并未出来当差。”
“何光一家是饥荒年,伯夫人从何家村用几袋粮食买来的,他们一家上上下下都很感激伯夫人。”
“何光三十六岁,管着外院厨房采买的事,何光家的与他同年,守着伯夫人的私库,二人俱是伯夫人的心腹。他们生了一儿一女,大儿子十八岁,在您的一个嫁妆铺子里当账房,小女儿今年十三,长得娇俏,养在家里未办过差。”
沈若犀心里有数了。
周大一家自从柳氏走后混得越来越不行,这次大概是来凑数的。
真正棘手的是何光一家。
三个大的都是人才,既能拿捏她的嫁妆铺子,守着她的嫁妆钥匙,还能在侯府放权给她管家的时候发挥作用。
小的那个姑娘正值豆蔻年华,娇俏可人,倩云和倚风这两个陪嫁丫鬟就算失手了也能由她顶上。
“还能打听出其他事吗?”沈若犀问采兰。
采兰摇头,“这都是府里人说的,何光一家有体面,他们不会说得罪人的话。”
沈若犀看向明月,“那就让你哥哥和阿七去外面打听。”
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她很想知道何光一家的私产有多少?会不会有劣迹?对何氏的感恩之心到底真不真?
用过午饭后,新来沁水院的倩云和倚风来给沈若犀请安。
“祖母说你梳头的手艺极好?”沈若犀笑着问倩云。
倩云回道:“伯夫人谬赞,奴婢不过是跟着李娘子学了几日,担不起这样的夸奖。”
沈若犀让倩云过来给她梳头。
倩云巧手翻张间,一个精致的灵蛇髻就出来了。
碎发都用桂花头油梳了上去,干净利落。
沈若犀真心赞了一句,“梳得极好。”
倩云用的头油不多,不像那些老嬷嬷一样恨不得将人的头皮扯到最紧,还梳得油光发亮,一头油腻。
沈若犀本就嗅觉灵敏,再闻这一头的花香,鼻子都要麻了。
倩云选了金丝八宝团冠装饰,衬得人庄静典雅。
九十六抬嫁妆箱子齐齐展开铺在沁水院,让人几乎没有下脚之地。
细看才发现每一抬里堪堪装满,让人挑不出错,又不到足以夸耀的地步。
伯府的亲戚、邻居依次上门,沈若犀对不熟的人露出职业假笑。
直到宋妍君前来才算拯救了她。
“瑞安县主添妆——金玉蝴蝶点翠头面一套。”
人群中传来吸气的声音。
点翠头面?
多少人有一支点翠簪子就算能出去炫耀的了,一套点翠头面是什么概念?
至少好几对簪子、耳环,还有大件的头冠、顶花、分心、挑心、掩鬓、项圈之类的首饰,林林总总加起来三五十件,还是成套的!
这样的东西都能当女子压箱底的嫁妆了,竟只是同龄姑娘的添妆?
不少单送了一对镯子、两只耳坠的人面上无光。
接着,她们又安慰自己,或许瑞安县主财大气粗,又和谢家的小姐交好罢了。
何氏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体面,朝廷封的县主来给三丫头添妆,还是大手笔。
不过这东西也太好了点,她看了一眼就觉得惋惜,很快要抬到侯府去再也见不到了……
沈若犀在外面一一谢过亲友后,才到屋子里和宋妍君讲话休息。
“县主大手笔。”
“我们之前好歹是合作伙伴,你帮我挣了那么多银子,还找回了我妹妹,怎么谢都不为过。”
宋妍君还有一句话不想说。
那就是沈若犀长得明艳,再贵重的首饰也压不住她的容貌,这样的好东西也要配好看的人才是。
二人交流了一番近况。
外面的喧哗之声愈发热烈,宋妍君问道:“你不出去看看?”
沈若犀摇头,“我祖母应付得来。”
况且新嫁娘只要露个面就行。
而何氏最喜欢这样的热闹场面了,嫁妆里大半都是侯府的好东西,还有宋妍君的添妆,让她面上有光,只怕被人恭维得合不拢嘴了,十分受用。
小柳氏怀胎三月刚刚坐稳,担心人多被冲撞,今日就操心厨房那些事。
长宁伯世子夫人的到来将气氛推至高潮。
她是安宁伯府选的全福人,两家有着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此次就由她和谢家族里的一个堂婶将嫁妆送过去。
长宁伯府有位姑奶奶入宫为妃,还诞下皇子,是极体面的人家,何氏拉着她的手问了半晌,才将人放开。
“吉时要到了,就拜托二位为新人铺床撒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