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王宏家的房门被轻轻带上。
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将林强挺拔的身影拉得老长,仿佛一道沉默的剑影。
门扉闭合的刹那,他脸上最后一丝残留的温和彻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刺骨的肃杀,眼神深邃如寒渊。
他没有丝毫停留,脚步沉稳而迅疾,径直走向电梯。
冰冷的金属按键映出他此刻毫无波澜的脸庞。
手机被他攥在手中,屏幕亮起,直接拨通了梁啸渊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喂,强哥?”梁啸渊标志性的爽朗声音传来。
“啸渊,帮我个忙。”林强的声音低沉,冷静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绪波动,仿佛寒冬深夜里结冰的河面。
“立刻安排两个身手最好、绝对信得过的兄弟。”
“要脑子灵光,拳头硬,最关键是嘴巴比石头还严实,能把秘密带进棺材里的那种。”
他的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条理清晰得可怕。
“让他们立刻去城西阳光苑小区,地址我马上发给你。”
“记住,不要进楼,就在小区周围潜伏下来,像猎豹一样盯着。”
“暗中保护一户人家,一对父女,别让他们察觉。”
“主要防着一群地痞流氓,特别是盯死一个叫张伟的杂碎,他敢露头,或者派人来骚扰,第一时间给我摁死!”
“控制住,等我消息,别声张。”
“记住,行动要像影子一样,除非万不得已,绝不能惊动普通住户,更不能让那对父女知道。”
梁啸渊那边没有半句废话,声音瞬间变得凝重:“明白,强哥!”
“放心,我马上安排!”
“都是跟我从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老兄弟,底子干净,手上功夫硬,绝对靠谱!”
“好,辛苦。”林强挂断电话,眸光幽深如夜。
保护措施,只是第一步。
必须先确保王宏父女这条线万无一失,斩断那些杂碎的任何念想。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看着楼层数字不断跳动下降。
他的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停在了另一个名字上,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几下,才被接起。
吴悦萱略带担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喂,强子?你那边怎么样了?圣耀那事……”
听到妻子的声音,林强眼中那能冻结灵魂的冰冷瞬间融化了些许,化为一抹深藏的柔和。
语气也放缓下来:“悦萱,我没事,放心。”
“圣耀这边是出了大问题,烂摊子不小,后续会很麻烦。”
“我需要点时间来处理干净。”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情:“你和孩子在老家怎么样?爸妈身体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就是……”吴悦萱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村里人……嘴碎,说了些不好听的……”
林强心中猛地一紧,一股戾气险些压制不住,随即沉声道,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别理那些长舌妇!”
“什么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安全!”
“你安心在妈家住着,哪里都不要去,一步也别离开!”
“正好是暑假,孩子不上幼儿园,就在家待着。”
“你要是实在闷得慌,就带孩子去我爸妈那边住几天,陪陪老人家,让他们也安心,别胡思乱想。”
“等我把这边这些碍眼的垃圾清理干净,把事情彻底摆平,就立刻回去接你们!”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山岳般的坚定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风言风语,都别为我担心。”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比什么都强!”
吴悦萱沉默了片刻,感受着丈夫语气中那股熟悉的、让她心安的力量,轻轻“嗯”了一声:“好,我知道了,强子。”
“你自己也要千万注意安全,别太拼命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那些跳梁小丑,翻不了天。”
挂了电话,林强轻轻吁出一口浊气。
家人,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更是他在这冰冷都市中搏杀的唯一暖光。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
他迈步走出单元门,坐进自己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引擎启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随即如一道黑色闪电,撕裂午后的阳光,朝着公司的方向疾驰而去。
回到广南安泰工程有限公司的办公室时,已是下午。
公司里的空气弥漫着一股压抑,但并非绝望的死寂。
几个核心员工依然在各自的岗位上埋头苦干,只是紧锁的眉头透露出他们内心的焦虑。
一个负责项目对接的工程师,正对着一堆图纸和文件,压低声音打着电话,语气却难掩焦躁。
“……对,圣耀御府那边,精装修的尾款……我知道现在找他们要钱比登天还难,但我们垫进去的材料费和人工……”
林强面沉如水地听着,心中也是一片冰凉。
圣耀御府这个项目,他们公司承接的消防工程,还有近三成的工程量悬在那里。
对应的千万级别的工程款,更是遥遥无期。
现在圣耀集团这艘巨轮说沉就沉,这剩下的工程怎么办?
那些天文数字般的款项,还能不能追回来?
每一项,都是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王宏今天的遭遇,何尝不是他明天可能面临的困境预演?甚至可能更糟!
他面色沉凝,脚步不停,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
————
恰好,梁啸渊如同旋风般迎面快步走来。
“强哥,人已经到位了。”梁啸渊压低声音汇报道,脸上带着军人般的肃然。
“两个最稳的伙计,我让他们轮班盯着,手机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林强微微颔首,推开办公室的门,示意他跟进来。
厚重的实木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压抑的氛围。
林强没有丝毫废话,直接开口,声音冷冽如刀:“啸渊,再帮我办件事,挖一个人。”
“就是我刚才跟你提过的那个杂碎,张伟。”
“我要他所有的底细,从他娘胎里出来到现在的每一件事,能挖多深挖多深!”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从一个偷鸡摸狗、搞歪门邪道的不良中介,摇身一变成了现在这个放高利贷、搞‘套路贷’、用下三滥手段暴力催收的人渣?”
“他背后有没有人撑腰?是谁?”
“那个所谓的‘清河普惠金融’,到底是个什么狗屁玩意儿?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他们放贷的套路,坑人的手法,逼债的手段,还有他手底下那帮狗腿子的情况,都给我摸得一清二楚!”
“越详细越好!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林强的眼神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特别是,他和他背后可能存在的那个主子,或者那把看不见的保护伞,有没有直接的联系?资金往来?通话记录?任何能证明他们勾结的证据!”
梁啸渊神情一凛,瞬间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和林强的决心。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帮忙出气了,这是要连根拔起,彻底铲除一条毒蛇,甚至可能是一个盘根错节的毒瘤!
“好,强哥,我马上去办!”他沉声应道,眼中闪过一丝特警生涯锤炼出的狠厉。
“我这边还有些以前的老关系,道上的,还有几个洗白上岸的线人。”
“我去托他们打听,撬开他们的嘴,保证把这孙子的老底都给你掀出来!”
“注意安全,别暴露自己,别打草惊蛇。”林强叮嘱道,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放心吧强哥,我懂规矩,保证做得干净利落。”梁啸渊拍了拍胸脯,眼神坚定。
他知道,强哥这次是真的动了雷霆震怒,起了杀心。
梁啸渊不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去,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凌厉气势。
林强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目光穿透巨大的落地窗,投向窗外那片繁华而冷漠的城市丛林。
张伟,清河普惠,套路贷,暴力催收……
甚至,那背后可能隐藏的张继良、张兴臣、温涛……
一张巨大、黑暗、肮脏得令人作呕的网络,似乎正在他眼前,随着他的意志,一点点被撕开,缓缓展开狰狞的面目。
他清晰地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替王宏讨回公道,洗刷屈辱。
更是为了彻底清除一个潜藏在阴影之中,随时可能像毒蛇一样,威胁到他自己、威胁到吴悦萱和孩子的致命毒瘤!
复仇的齿轮,已经在他冰冷的意志驱动下,开始轰然转动。
下一步,他需要更多的下一步,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强的力量,以及……一个更周密、更狠辣的计划。
他沉思片刻,眼神锐利如刀锋划过桌面。
然后,他拿起了桌上的内部电话,拨通了财务部门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小李,立刻盘点一下公司账上目前所有能动用的流动资金,一分不差,给我一个准确的数字。”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只有命令。
挂了电话,他的手指在手机通讯录上缓缓滑动,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上——李宗来。
那个村镇银行的信贷部经理。
王宏说过,是这个李宗来把他介绍给了张伟。
这条线,或许能成为撕开某个缺口的关键。
当然,还有法律的武器。
对付这种藏在阴沟里的老鼠,硬的手段要有,但合法的程序,同样不能少。
他需要找一个真正靠谱、手段足够硬朗的律师。
好好咨询一下关于“套路贷”的法律界定,以及如何用最凌厉的方式,将这帮人渣钉死在法律的耻辱柱上。
林强的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坚定的光芒,如同暗夜里的寒星。
他要让那些隐藏在黑暗中,以吸食他人血肉为生的鬣狗,为他们的贪婪和残忍,付出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代价!
血债,必须血偿!
他要让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鬣狗,为他们的贪婪和残忍,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