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妃暄被关在这处暗室三天三夜,浑然不知光阴过了几许,她目之所及,只有一片黑暗。
偶尔会有一些清粥热水被木质机关推到她的面前,但这点儿饮食对于她现在的状况而言,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加上她还被某种阴毒寒功击中,一股寒属真气不断袭击她胸肺内脏,得时时运功抵御,才能活命。
否则,堂堂静斋传人怕是已因为血液冻结,死在这不见天光的地方了。
哪怕如此窘迫,关师妃暄在这里的人,也不让她好过,时不时就弄些若隐若现的奇异怪声出来,扰她心神。
这样的小玩意儿,放在平时,师妃暄是全然不在意的。
但修炼过上乘内功的人都知道,在以静功疗伤的时候,若有他人打扰偷袭,轻则走岔真气行功出错,重则走火入魔落下重伤。
且师妃暄还是在对手的地盘上打坐调息,当然要更加小心。
这时不时出现的诡异怪声,总是让她联想到对手要派人来审问自己之类的事情。
总要留出一线心神,以备不测。
但是,渐渐的,这些声音让她发现就只是单纯吓她一吓,并没有想象中的幕后黑手来拷问她,师妃暄就暂且放下心来,只沉下心神运转内功。
就这样约莫过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到了晚上,她才感觉自己好了一点儿。
只是这点儿食物能提供给她的力量根本就不够,再修炼下去,她非但不能遏制伤势恶化,反倒还可能造成气血枯竭,让身体变得更糟。
当师妃暄喝完一碗粥的时候,她忽而听见外界传来一阵很美很美的笛声。
清越柔和,却比她惯吹的长萧要更“亮”一些。
(因为喜欢唐宁那版师妃暄的颜值气质,所以临时决定剧中融入师妃暄与石青璇合二为一的设定)
师妃暄侧耳细听,就发觉这吹得调子是苏轼的《行香子.过七里濑》,曲调甚是清新隽永,韵味无穷,吹到那句“君臣一梦,今古空名。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时,更是情致开阔,让人联想到水光山色。
她在这笛声中,更是让心境彻底平静了下来,陷入了某种顿悟之中,黑暗之中亦有那么一点光明,剑典竟是略有进益,从“心有灵犀”触碰到了一点剑心通明的门槛。
师妃暄不知自己顿悟了多久,是一声咿呀的开门声,打断了她的顿悟。
她那声源处看去,就看见一个白衣男人提着一盏油灯,向自己走过来。
那个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一双丹凤眼儿,唇边略有微须,气度潇洒闲适,颇有一番风流意蕴。
五官生得亦颇为俊雅,只是神情间却无端让师妃暄感到一股轻佻,不太愿意多看这男人。
在她的心灵感受中,这个男人的气机可不像是外面吹笛的人。
而且,这男人来得也实在太巧了些。
拎着一盏温暖的灯,在她最绝望、对吹笛人最好奇的时候走出来,就像把他自己引申成所谓的光明一样。
这个男人或许轻浮,或者风流,但绝不会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他没有那么厉害的城府。
“慈航静斋的仙子,原来也就是这么个凡人而已。”
杨逍那张俊雅的脸上现出一抹慵懒邪魅的笑容来,他看着师妃暄就像在看一个势在必得的猎物。
如果师妃暄没有被月魄长老重伤,那杨逍再怎么风流,也不敢与她正面抗衡。
但师妃暄现在的身体状况却偏偏是这个样子。
寻常的美人,杨逍自然不屑一顾。
但静斋仙子与魔门妖女,都是武林中的传说,是世间难寻的奇女子,错过了这次,杨逍恐怕今生就没有别的机会了。
既然有机会,当然要好好看看静斋仙子长什么样子。
他要是道德底线像几版倚天电视剧里那么高,在原着之中也就不至于强迫纪晓芙,最后让这位峨眉的得意弟子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明明是违背意愿得到的孩子,还取名叫什么“杨不悔”。
那少女明明身陷囹圄,神态却依然柔和平静,她穿着一件素色青衫,乌发如云,柔软地垂在肩头,哪怕几日下来,身上沾染了许多肮脏,但她的气质仍然是那么素净清丽。
就算身处暗室之中,只要她那双玉莹莹的眼睛望过来,再憔悴的脸色也会重新容光焕发,衬得她整个人都像洁白的云、纯净的血。
黑暗对于这样风华非凡的人来说,也是背景板一般的陪衬而已,根本不能真正让她屈服。
杨逍就喜欢这样难以征服的女子。
师妃暄的心确实难以征服,但她此刻的血肉之躯却是身不由己。
这就更让他感到刺激了,一笑之后,就故作潇洒地想要去挑少女的下巴。
但就在这个时候,范遥却已发觉了同僚不在,并且猜到他究竟去了哪里,在门外沉声喝道:“你去里面做什么,是不怕少主的家法了吗?!”
“别忘了少主生气时候是什么样子,那些触犯家法的人,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就要丢掉这条命。”
“何况,他最讨厌别人一再触犯自己的底线,你先是私自接触他抓回来的人,若是再不慎坏了他的事,就算侥幸留一条命,难道以为他老人家会轻易放过你吗?”
杨逍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复杂的欲望褪去后,他的恐惧就重新占领了高地。
是啊,像阳朔那么强势骄傲的人,一向不能容忍旁人越俎代庖,代替自己处置具有利用价值的事情。
他越过少主,私自接触师妃暄,妄图动手动脚,调情说爱,若是不慎露出什么端倪线索,亦或是干扰了少主的事,到时只怕…
比死还要更难受。
杨逍一言不发,一甩袍袖,就拎着那盏灯匆匆离开。
师妃暄连脸色都没变一下,手依然没有从自己所穿长靴内侧离开,这里藏了一把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