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浸太液池,灯燃牡丹苑。宇文渊的寒铁戟横在九曲桥栏,戟身映着血月倒影,将胡太后递来的琉璃盏,衬得如同显阳殿的烛泪。她的凤袍褪了金绣,只余袖口暗纹,正是柔然狼首与北魏凤羽的绞杀图——那是“血河盟约”的具象,此刻在牡丹灯影里,随太液池的涟漪,碎成斑驳的毒。
“宇文将军可还记得,”胡太后的指尖抚过盏沿“同归于尽”四字,腕间凤血镯已裂,露出底下的“护民”刺青残痕,“孝明帝咽气前,曾求我放过胡汉百姓?”她忽然轻笑,声如冰裂,“可他不知,这天下从来容不得‘胡汉共荣’的童话。”
寒铁戟的戟穗骤然轻颤,宇文渊望着盏中翻涌的鸩酒,见酒面倒映的不是自己,而是太武帝陵寝的守墓人——他们曾在苍狼原互市,用塞北羊毛换南朝茶砖。他忽然冷笑,戟尖轻点石栏,震落的牡丹瓣竟在水面聚成“护民”二字:“太后可知,太武帝葬时,墓中不放金玉,只埋了胡汉百姓的五谷?”
胡太后的手猛地收紧,琉璃盏发出细碎的裂纹:“所以你要学他做共主?”她忽然尖笑,“孝明帝是柔然公主之子,你以为北魏门阀会容他?胡汉百姓会认他?”盏中鸩酒溅出,在青砖上烧出“血河”纹路,“这杯酒,是替太武帝洗清妄想!”
园林深处忽然传来狼嚎,冯妙晴的苍狼骑踏碎竹篱,一万枚狼首箭镞映着月光,将牡丹灯阵射成筛网。她的银鳞甲胄沾满塞北霜雪,腰间悬着的,正是太武帝亲赐的“苍狼图腾”金错刀,刀柄处的寒梧纹,与宇文渊的戟穗,在夜风中共振。
“胡氏!”她的银箭嗡鸣,箭头直指胡太后眉心,“我草原儿女,不认凤冠龙袍,只认能让牧民喝上清水、让商队平安过漠的天可汗!”苍狼骑的马蹄踏过太液池九曲桥,水面“护民”二字的光影,竟顺着马腿,爬上她的甲胄。
胡太后的琉璃盏“当啷”落地,望着冯妙晴甲胄上的“胡汉”合纹——那是去年在白登山,她与宇文渊共斩柔然叛将时,用狼血与汉绣同织的护民徽记。她忽然踉跄后退,撞在“华林胡汉碑”上,碑面太武帝的题字,此刻在狼首箭光中,亮如白昼:“胡汉子民,皆为朕之手足。”
“太后可看清了?”宇文渊的戟尖挑起盏中鸩酒,酒珠竟在戟身古篆上,显形出孝明帝的血手印,“这毒酒,毒得了肉身,毒不了太武帝种下的护民根苗。”他忽然望向冯妙晴,见她正用狼首刀,割下胡太后的凤羽幡,“冯将军的苍狼骑,正是太武帝与柔然可汗‘白登之盟’的星火。”
冯妙晴的银箭忽然转向,箭头划破胡太后的鬓发,将她的凤冠掀落在地:“三年前在阴山,你用‘血河咒’屠我部族三百人,可记得他们临死前,都在喊‘护民’?”她的刀风扫过“华林胡汉碑”,碑身竟露出夹层,内藏孝明帝生母的《护民手札》,“今日,便是替他们讨还公道!”
胡太后忽然惨笑,盯着冯妙晴甲胄上的寒梧纹:“你以为杀了我,河阴渡的狼骑就会退?”她的指尖指向东南方,那里传来隐隐的马蹄声,“柔然大汗的十万铁骑,早就在‘血河盟约’下——”
“盟约?”宇文渊的戟风骤然爆响,将太液池的水幕,劈成“胡汉”二字,“崔秀宁用命护住的丝绢,早让我们知道,你割让河阴渡的条件,是让柔然屠尽寒梧盟。”他忽然振戟,戟穗上的鲛人血与断发,在狼首箭光中,织成护民的天罗,“但你忘了,河阴渡的百姓,早已在胡汉同心柳下,立了‘护民碑’。”
冯妙晴的苍狼骑忽然齐诵太武帝遗训,声浪震得华林园的牡丹纷纷绽放,血色月光下,千万朵牡丹竟在花瓣上,显形出“护民”金纹。胡太后望着这场景,终于明白,自己的毒酒迷局,迷得住宫闱的权术,却迷不住天下百姓的归心。
“带走!”冯妙晴的狼首刀指向胡太后,忽然瞥见她腕间的“护民”刺青残痕,“留她性命,让天下人看看,割裂胡汉者的下场。”
宇文渊的戟尖忽然轻点“华林胡汉碑”,碑身应声而开,露出太武帝埋下的“护民酒坛”——坛中藏着胡汉百姓共酿的酒,此刻在牡丹灯影里,泛着温润的光。他忽然望向冯妙晴,见她正用草原礼节,向石碑敬刀,甲胄上的寒梧纹,与苍狼图腾,在月光下,终于完成了胡汉的合璧。
是夜,华林园的牡丹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照亮了“护民碑”上的新刻:“胡氏伏诛,河阴永固”。冯妙晴的苍狼骑,宇文渊的玄甲骑,共同列阵于碑前,狼首旗与寒梧旗,在夜风里交缠,织成胡汉共荣的新章。
胡太后被押解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牡丹深处,而她留下的毒酒盏,此刻正盛着太武帝的护民酒,被宇文渊与冯妙晴一饮而尽。酒液入喉的刹那,太液池的水忽然变暖,倒映着天上的星河,与地上的灯海,共同诉说着一个真理——护民者,天必佑之;裂土者,终成尘泥。
华林园的夜风,捎来河阴渡的消息:柔然铁骑在“护民碑”前驻足,看见碑上胡汉百姓的手印,终于放下了屠刀。宇文渊望着冯妙晴甲胄上的寒梧纹,忽然轻笑,知道这场毒酒迷局,迷的不是他的心智,而是胡氏的权术——当苍狼骑的箭头,与寒铁戟的戟尖,共同指向护民的方向,任何毒计,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牡丹灯爆燃的火星,落在“护民碑”上,竟烧成了寒梧与苍狼的合纹。冯妙晴忽然用草原语低吟:“寒梧生处,苍狼止戈。”宇文渊接以汉语:“护民之心,胡汉同歌。”两种语言,在华林园的夜空中,终于汇成了护民的长歌,永远回荡在胡汉大地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