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凌晨,我站在飞舟最前端,望着天际那道裂缝像张大嘴的深渊。
风卷着冰碴刮过脸颊,血杀罗刹的血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她刀尖挑着毒龙谷的战旗,那面本该绣着丹鼎的旗子此刻被染成了暗红,是昨夜她杀穿毒龙谷护山大阵时溅的血。
\"主上,裂缝扩张到十丈了。\"幽冥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头,见她人面狐身的轮廓在幽蓝光晕里忽明忽暗,九条狐尾缠满了用玄铁密文刻的阵图,\"镜心阵能稳住盟友,但您要的'逆时砂'......\"
\"用我的精血换。\"我摸了摸左眼,天机目泛起灼热的刺痛。
系统灵的声音同时在识海炸响:\"兑换逆时砂需消耗百年寿元,当前魔气侵蚀度已达37%,强行使用可能......\"
\"闭嘴。\"我打断它。
掌心按在飞舟的青铜扶手上,能清晰摸到下方狂猿的脉搏——这蠢货把自己的妖丹融在飞舟龙骨里,说是\"这样跑起来快\"。
此刻他正蹲在飞舟最底层,用黑鳞覆盖的爪子拍打着船底,震得整艘船都在嗡嗡作响。
\"要到了。\"血杀罗刹突然低喝。
我抬头,裂缝里涌出的黑雾中隐约透出棱角——是宫殿。
黑色水晶砌成的宫墙像凝固的暗流,每一块水晶表面都爬满蠕动的人脸,那些脸我在玄冰使者溃烂的皮肤上见过,在被正道灭口的魔族遗孤梦里见过。
飞舟\"轰\"地撞进裂缝。
风突然静了。
我踩上魇界的地面,水晶在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抬头就看见那座直插天际的黑色高塔,塔尖悬浮着一枚赤红的心脏——魇帝之心。
它每跳动一次,我左腕的魔纹就跟着抽搐,系统灵的警报声几乎要刺穿识海:\"检测到本源能量,该物体正在吸收九霄生机......\"
\"必须在它完全激活前摧毁。\"幽冥狐不知何时站在我身侧,指尖点在掌心的铜牌上,狐尾尖渗出一滴蓝血,滴在水晶地面。
蓝血顺着纹路蔓延,很快勾勒出整个宫殿群的能量流向图,\"核心在塔底,但暗月妖尊......\"
她的话被一声轰鸣打断。
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暗月妖尊从地底升起。
他的身躯比我想象中更庞大——头颅几乎要碰到云端,双臂粗如十围巨树,每一寸皮肤都覆盖着倒刺般的黑色鳞片。
当他睁开眼时,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那是两团猩红的火,烧得空气都在扭曲。
\"蝼蚁。\"他的声音像闷雷滚过山谷,\"敢闯魇界中枢......\"
血杀罗刹的血色镰刀先迎了上去。
她足尖点地,整个人化作一道红电,镰刀划出的血芒撕开空气,在妖尊胸口割出半寸深的伤口。
但下一秒,妖尊抬手一甩,漫天黑雾凝聚成风暴——魇月风暴。
我看见狂猿的身影从飞舟上跃下,他的黑鳞在风暴里泛着冷光,巨拳轰向风暴中心,却被卷得撞在水晶宫墙上,砸出个一人高的窟窿。
\"主上!\"玄风长老的声音带着破音。
这老头不知何时爬到了飞舟顶层,他腰间的七柄骨剑全部出鞘,在头顶布成北斗阵,\"此妖非人力可敌!
他的妖力......\"
\"闭嘴。\"我抽出血煞刃。
刀身嗡鸣,刀刃上的血纹开始吞噬周围的黑雾——这是我用三百个正道修士的心头血祭炼的刀,此刻正兴奋得发抖。
系统灵的提示适时响起:\"检测到可兑换混沌雷纹,消耗本命精血500滴,魔气侵蚀度+15%......\"
\"换。\"我咬破指尖,在刀身上画出血阵。
鲜血刚触到刀刃,雷纹就像活了一样窜上我的手臂,电流顺着血管往心脏钻,疼得我几乎咬碎后槽牙。
但我盯着魇帝之心,它的跳动频率变慢了——混沌雷纹已经扰乱了它的能量流动。
\"既然你们想用我做模板。\"我低笑,声音混着雷纹的噼啪声,\"那我就亲手终结这一切。\"
话音未落,我踩着血杀罗刹刚才割出的伤口跃向妖尊胸口。
风暴卷着我的衣角,有那么一瞬,我看见血杀罗刹被掀飞的身影——她的镰刀插在水晶墙上,人挂在刀把上,嘴角淌血却还在笑;狂猿从墙里爬出来,黑鳞碎了一片,露出底下渗血的红肉,正摇摇晃晃往这边冲;幽冥狐在地面结印,她的狐尾被风暴扯掉了两根,却仍在维持能量流向图。
这些画面在我脑海里闪了一下,随即被天机目捕捉的信息覆盖。
左眼发烫,三重推演同时展开——第一重,妖尊的攻击轨迹;第二重,他体内能量流动的破绽;第三重......我瞳孔骤缩,在他胸口鳞片下,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符印,泛着和玄冰使者铜牌一样的魔纹。
\"是控制符印。\"系统灵突然开口,\"魇界用来操控妖尊的......\"
我没等它说完。
血煞刃划破指尖,我将封魔钉按进伤口——这是系统奖励的最后一件杀招,用至强者的骨血铸的钉。
当我离妖尊胸口还有三步时,雷纹突然暴涨,我整个人被雷光包裹,像支离弦的箭射向那枚符印。
\"啊——!\"妖尊的怒吼震得水晶宫墙纷纷碎裂。
封魔钉刺入符印的瞬间,他庞大的身躯开始颤抖,鳞片成片脱落,黑雾从伤口里疯狂涌出。
我被反震力掀飞,撞在高塔的水晶台阶上,嘴里尝到腥甜。
抬头看,妖尊正缓缓倒下,他的头颅砸在地面,震得整座魇界都在摇晃。
\"主上!\"血杀罗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挣扎着站起来。
魇帝之心的红光突然大盛,整座高塔开始剧烈震动,地面的裂缝里涌出更多黑雾,像无数只手要把我拖进深渊。
我扶着塔壁往上爬,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水晶刺进鞋底,血珠滴在台阶上,很快被黑雾吞噬。
当我爬到塔顶时,风突然停了。
月光从裂缝里漏下来,照在那个身影上。
他穿着熟悉的月白剑袍,腰间悬着我曾见过无数次的凌霄剑——凌霄剑尊。
此刻他背对着我,指尖正按在魇帝之心上,红光透过他的手掌,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你以为你能阻止命运?\"他转身,嘴角挂着我从未见过的笑,\"至强者......是我。\"
我握着血煞刃的手在抖。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他眼里的光——那是我在玄冰使者临死前见过的光,是当年正道围剿魔宫时,那些举着降魔杵的\"正义之士\"眼里的光。
魇帝之心的跳动声突然变得清晰,像擂在我心口的鼓。
我听见血杀罗刹他们的喊叫声从塔下传来,听见系统灵在识海尖叫着警告,却唯独听不清自己的心跳。
凌霄剑尊的手按在剑鞘上,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该感谢我,云澈。
是我让你成为这局棋里最锋利的刀......\"
我舔了舔嘴角的血,左眼的天机目开始发烫。
这次的推演没有三重,只有一片猩红——但没关系。
我抽出血煞刃,刀刃指向他,声音比刀还冷:\"那就让我看看,是你的棋更牢,还是我的刀更利。\"
高塔下,血杀罗刹的镰刀划破黑雾的声音传来;狂猿的咆哮震得塔顶的水晶簌簌掉落;幽冥狐的狐尾尖,正凝聚着最后一道破阵符。
而我和凌霄剑尊之间的空气,已经开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