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虚空中那团逐渐凝实的黑影,后槽牙咬得发酸。
系统在识海疯狂尖叫,像被踩碎的玉笛,每一声都扎得太阳穴突突跳——这是它第三次发出崩溃预警,前两次分别是在我硬抗大乘期雷劫和生吃九幽冥火时。
\"蝼蚁们,你们连至强者的一根手指都承受不了。\"
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在骨头上刮过,我抬眼时,黑影已凝成个人形。
他穿着雾霭般的玄色长袍,眉眼藏在阴影里,手中长鞭由黑红相间的魇力缠绕而成,鞭梢滴着黏腻的液体,落在塔砖上\"滋啦\"冒青烟。
血杀罗刹的血色镰刀先横在我身前。
她背对着我,发尾的血玉坠子剧烈晃动,那是她动真怒的征兆:\"主上退后。\"
噬天狂猿的爪子拍在地面,整座倾斜的高塔都在震颤。
他浑身黑鳞炸开,喉间滚出闷雷似的低吼,却没急着冲——这是他跟了我三年才学会的克制,知道我讨厌送死式的冲锋。
幽冥狐的尾巴在我脚边扫过,她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帛:\"投影。\"我低头,看见她指尖掐着半张残破的卦纸,上面的火纹正在快速熄灭,\"至强者本体未至,这是意志具现。\"
话音未落,长鞭已经抽来。
我没退。
混沌雷纹在掌心炸开,紫电顺着血煞刃游走,这是我用三百年雷魄淬出来的防御术,上回硬接化神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只震裂了半片衣襟。
但这次不一样。
鞭梢撞在雷纹上的刹那,我听见骨头错位的脆响。
胸腔像被巨锤砸中,喉头一甜,血沫子喷在雷纹上,紫电\"滋啦\"一声熄灭。
整个人被抽得撞穿三层塔墙,摔在满是碎石的平台上时,眼角余光看见至强使者的袍角都没动——他甚至没用力。
\"主上!\"血杀罗刹的尖叫混着狂猿的咆哮炸响。
我撑着血煞刃爬起来,尝到满嘴铁锈味,左边肋骨至少断了三根。
系统还在叫,但这次声音弱了些,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夜枭:\"检测到高维规则压制......当前权限无法解析......\"
\"血狱狂潮!\"
血杀罗刹的镰刀划出半圆,她手腕上的血环突然崩裂,鲜血喷向天空,在虚空中凝成血色漩涡。
噬天狂猿跟着跃起,黑鳞上渗出暗红妖血,与血雾相融。
我见过这招——三年前他们为救我硬抗七煞门围剿,事后两人躺了三个月。
至强使者终于动了。
他抬手,长鞭在头顶转了个圈,黑色魇力如活物般窜进血雾。
我听见罗刹的闷哼,看见狂猿的爪子在半空顿住,血雾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瞬间凝成血球,\"砰\"地炸开。
罗刹被震得撞在塔柱上,嘴角的血滴在镰刀上,发出\"嗤\"的腐蚀声。
狂猿摔进废墟,黑鳞裂开几道口子,露出下面渗血的红肉。
他抬头看我,瞳孔里的凶光没减,反而更亮了——那是在说\"我还能战\"。
玄风长老的声音从塔底传来,带着老牌魔修的沉肃:\"此等存在,非人力可敌,速退!\"我眯眼往下看,他正掐着法诀试图撕开空间裂缝,白发被魇风吹得狂乱,\"再拖片刻,这方小世界就要被至强者碾碎!\"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盯着至强使者。
他的影子投在地面,与魇帝之心的红光重叠,我突然想起三天前幽冥狐翻出的古籍——\"意志投影需连本体,破其连,影自散\"。
系统的提示突然清晰了一瞬:\"检测到可兑换物品:封印逆转符(需三滴本命精血,副作用:三月内修为倒退一阶)。\"
我笑了。
本命精血?修为倒退?总比死好。
指尖咬破手腕,精血滴在系统面板上,疼得我膝盖一弯。
三滴,每一滴都像烧红的铁珠滚过血管。
系统光芒大盛,一张暗金符咒出现在掌心,上面的纹路像活的蛇,正顺着我的指尖往肉里钻。
\"天机目,开!\"
左眼刺痛,视野里的至强使者突然变成透明。
我看见无数黑色丝线从他背后延伸出去,穿透塔顶,直插天际——那是连接本体的锚点。
符咒在掌心燃烧,我咬着牙跃起。
血煞刃划开一道血线,给我借力,罗刹的镰刀擦着我耳边斩向使者,替我挡下他挥来的长鞭。
狂猿的爪子抓住我的脚踝,猛地一甩,我像支离弦的箭,朝着那团黑色丝线撞去。
\"撕!\"
符咒拍在丝线上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至强使者的动作僵住,他的脸终于从阴影里露出来——竟是张和凌霄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双眼全黑,没有眼白。
\"你......\"他的声音裂成碎片,黑色丝线开始断裂,像被火烧的蛛网。
我摔在地上时,听见他的惨叫。
那声音像万千人同时被割喉,震得我耳膜出血。
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先从脚腕开始,变成黑雾,最后连长鞭都散成光点。
罗刹冲过来扶住我,她的手在抖,却把我抱得很稳:\"主上?\"
\"没死。\"我扯了扯嘴角,视线落在塔顶的魇帝之心上。
它原本暗红的光突然变得刺目,黑得发亮,像块被激怒的宝石。
\"你们......\"
新的声音响起,比之前更沉,像万千碎铁在岩浆里熬煮,碾过所有人的识海。
我抬头,看见魇帝之心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黑影投在我们身上,遮住了最后一丝天光。
罗刹的镰刀\"当啷\"落地。
狂猿的喉咙里不再有咆哮,只剩颤抖的呜咽。
幽冥狐的尾巴缠上我的手腕,她的体温从来没这么低过:\"那是......\"
\"魇帝。\"我替她说完,盯着那团越来越清晰的黑影。
系统彻底沉默了,识海一片空荡,只有心跳声如擂鼓。
魇帝之心的裂纹越来越大,有黑色晶体从裂缝里渗出,在虚空中生长。
我听见玄风长老的惊呼,看见罗刹重新握紧镰刀,狂猿摇摇晃晃站起来。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盯着魇帝之心,看着里面那道身影逐渐成型——他很高,高得能触到云端,通体由黑色晶体构成,每一块晶体都映着我们的倒影。
\"主上......\"罗刹的声音发颤。
我摸了摸左眼,天机目还在疼,但这次,它什么都没看见。
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是真正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