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7月19日傍晚,
暴雨像破了洞的水袋,
劈头盖脸砸在新家电线上。
陆沉刚推开铁门,
就看见林悦站在屋檐下,
白色连衣裙紧贴后背,
勾勒出后腰的星型胎记——
和母亲藏在胸罩里的记账本上,
画的图案一模一样。
“小沉,”
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片,
“听说你在电子厂晕倒了,我熬了鸡汤。”
保温桶的热气混着雨水,
在她无名指的“mF”钻戒上凝成水珠,
那是明远货运的缩写,
前世他以为是“永远”的拼音。
陆沉侧身让开,
玄关处的“积电科技”注册证被雨水照亮,
地址栏“恒兴大厦1808室”刚好对着明远地产的写字楼:
“给雪王奶茶店做收银系统呢,
红哥说下月就装机。”
他接过保温桶,
指尖触到桶身的温度——
鸡汤温着,
说明她在楼下等了至少四十分钟。
客厅的台灯昏黄如豆,
林悦坐在褪色的沙发上,
膝盖并得比直尺还直:
“你变了,
以前连摆摊都嫌丢人,
现在倒成了小老板。”
她突然握住他的手,
钻戒划过他手腕的银镯,
“你妈说中了彩票,
怎么还住城中村?”
陆沉任由她扫描银行存款单,
面上却露出憨厚的笑:
“钱都投给红哥了,
五十万砸进去,
现在就剩裤腰带是自己的。”
他指了指注册证,
“积电刚接了笔大单子,
给明远地产的对手做mp3组装。”
瓷勺碰着碗沿的声音格外清脆,
陆沉盯着汤面的油花,
看见三粒可疑的白色粉末在旋转——
和前世父亲临终前喝的鸡汤里,
一模一样的安眠药。
他借口拿盐走进厨房,
将汤倒进下水道,
用清水冲碗时,
听见客厅传来布料摩擦声——
林悦在翻他的抽屉。
“周浩的出租车公司缺技术主管,”
林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月薪五千,比你摆摊强百倍。”
陆沉转身,
19:23的表针在墙上投下阴影,
正是前世父亲打最后一通电话的时间。
他突然扣住林悦的手腕,
钻戒硌得掌心发疼:
“你上周三去明远货运,
周四去码头,
周五又去明远地产,
每次待47分钟,对吗?”
林悦的脸色瞬间发白,
保温桶“当啷”落地,
鸡汤渗进地板缝:
“你跟踪我!”
手机震动,
匿名短信弹出:
“7月16日14:00,明远货运3号仓库,
林悦签收编号0715货物,
备注‘黑帆号配件’。”
陆沉摸出苏晚晴的发卡,
内侧“mF”标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这个发卡,和你钻戒上的标志一样。
0715,是我爸的工牌编号,
也是他坠海的日期,对吗?”
雨声突然变大,
林悦转身要跑,
包里掉出张纸条,
上面画着黑帆号的航线,
终点标着“星门”,
旁边写着“7.15血祭”。
陆沉捡起纸条,
发现背面是周明远的字迹:
“确保陆沉错过码头交易,
事成后给你女儿办留学。”
“小沉,我也是被逼的……”
林悦的哭腔混着雨声,
“周明远说要杀了你和阿姨,
我没办法……”
陆沉盯着她后颈的星型胎记,
突然想起女儿临终前说的
“妈妈的手链和叔叔的一样”。
他冷笑一声:
“2015年3月12日,
你在小雨的牛奶里下安眠药,
让她提前十分钟出门,
因为周浩的车在路口等着。”
他指了指窗外的暴雨,
“就像现在,
你想让我晕过去,
好让黑帆号今晚顺利卸货。”
林悦踉跄着后退,
撞翻了桌上的台灯。
黑暗中,
陆沉看见她手腕的钻戒在闪光,
那是明远货运的监控设备。
他摸出父亲的旧船票,
背面的星型缺口与纸条上的图案严丝合缝,
银镯在腕间发烫,
像父亲当年焊枪的余温。
深夜,
母亲摸着他捡起的耳环叹气:
“这耳坠,你爸在码头捡到时,
上面还有海水味。”
陆沉望着墙上的日历,
7月19日,
距离黑帆号靠岸还有三天。
他知道,
这场雨夜的试探,
只是周明远阴谋的冰山一角,
而他藏在雪王奶茶店和域名注册里的暗线,
即将在码头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