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宫门口。
平日百姓们,根本无法挨近的庄严神圣之地。
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足足围了上万人!
而在最前面,却有几百个稚童、妇人脊背笔直的跪着。
“求陛下宽恕和乐郡主!”
“求陛下宽恕和乐郡主!”
“求陛下宽恕和乐郡主!”
一声声高呼,便是远在太和殿的文武百官都听到了。
“这,这动静不像是十几二十个妇孺,发出来的吧?”
到此时,众人才发现了不对劲。
端坐龙椅之上的皇甫晔,神色莫辨,眼底一缕寒光闪过:
“朕没想到,和乐郡主竟是那般的菩萨心肠,庵堂已经发展到了几百人的大规模。”
“而这几百妇孺,一路走来,又引了上万百姓围观。”
话音未落,朝臣一阵哗然。
“法不责众,实在没想到和乐郡主一个庵堂,竟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创办庵堂就是为了收买民心。”
“此言差矣,和乐郡主若是那般厉害,怎么还被……”
一时间朝臣各说纷纭,皇甫晔只觉得头痛不止。
罢了,不过一个女子,她父兄都被自己拿捏,凭她孤家寡人还能掀起风浪不成?
下朝之后,皇帝当即便叫人,给太后送了信。
而此时,太后正看着坐在面前的钦天监老监正,一脸的高深莫测。
“你是说,窥不透?”
“恒光凝而气敛,星辉尽纳渊海。窥不透、动不得。此等命格之人,最好还是避而远之。”
太后闻言一怔!
她自己也是研究了多年观相之说,还真没听说过这种命格之人。
随即,看向监正李大人,满心的考究。
最先怀疑的便是,这老东西该不会被收买了吧?
但想想,这宋同初便是再能算计,也不可能算到这一步。
其次便是怀疑,李监正道行太浅了!
可若是钦天监的监正,都窥探不到,那之前季夫人又是找的何人占卜?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的第一感觉确实是最准、最接近真相的。
“既如此,便先放放吧。”
太后本就不是纠结的性子,既然在命格之说上,暂时没非杀宋同初不可的理由。
现在,庵堂受到她恩惠的人,又来请愿,便也不再多犹豫。
当即就吩咐身边的心腹女官:
“你亲自去请和乐郡主回来,另外将她抄录的经文,留一卷在皇陵,再择一卷裱起来,送到弘法寺开光之后,带回宫里。”
如此便算是向世人证明,自己之前并非是罚和乐郡主。
而是真的喜欢她的虔诚和笔墨,一切不过是恶意的揣测罢了。
就在太后的马车,刚刚出城。
楚风吟已经面色阴沉的坐在了宋怀姝面前。
原本,他还想着等过两日,便叫宋同初不声不响死在皇陵中。
谁知道,不过三日,便出了这般的变故。
“她也真是走运,谁能想到不过是些低贱的难民,竟还帮了她一回。”
宋怀姝见楚风吟面色不虞,只当他是替自己生气,心里更感动了。
“其实也没事,我长姐她日后啊,必定是无依无靠,众叛亲离的。”
楚风吟见这个蠢货,又开始拿那一套占卜之说,骗人骗己,不耐道:
“她日后怎么样我才不关心,只是想到那日,亲眼见到她众目睽睽之下,将你怕下马背沦为笑柄,我就……”
宋怀姝闻言,眸色一暗:
“笑柄?你莫不是跟那些无知之人一般,也因此看不起我吧?”
楚风吟赶紧满脸柔情,将她揽进怀中:
“你知道我是心悦你的,只是我母亲,毕竟是伯府主母,最是循规蹈矩,你日后又要成为世子夫人,风言风语毕竟不好。”
宋怀姝想到,自己日后也将是伯府夫人。
楚风吟若是能建功立业变成侯夫人,也说不定。
当即就觉得,宋同初当日之举,简直就是她人生的污点。
“你说的没错,一切都怪宋同初,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前世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自作主张将她的婚约搅黄。
“她自己退婚了,也不想我能有好姻缘。所以才屡次作梗。”
见她眼底恨意闪闪,楚风吟又道:
“不如,在她回城后,咱们联合曾夫人,给她送份大礼?”
“什么大礼?”
宋怀姝早就知道,楚风吟有谋划,且还是需要她配合的。
“也是众目睽睽之下,就世人知晓,她宋同初的真面目!”
便只这一句,宋怀姝就来了兴趣,急忙追问了起来。
……
第二日一早,当宋同初坐着太后的马车,回城时。
许是为了安抚民心,减少外界对皇甫家的猜忌。
马车竟直接停在了庵堂门口。
“姑姑,为何来此?”
宋同初一脸不解,迎着女官考究的眼神,直直凝视着她。
也大大方方任由对方凝视。
“和乐郡主在皇陵恐怕不知道,因为太后娘娘留您抄经之事,这京城啊,可大大热闹了一回!”
宋同初清亮的眼眸,闪过一丝狐疑:
“能被太后娘娘看中,留在皇陵抄经是我的荣幸。”
那女官显然对她这套说辞,很是满意,当即点笑道:
“这庵堂里的人,都是知道感恩的,郡主进去看看吧。不过,这大院儿,还是太后娘娘找人批下的。”
“这也是积阴德的好事,还是要给她老人家宣扬宣扬才是呢。”
宋同初目送马车离去,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转身就进了庵堂。
里面的人,早就得了消息,等在了院儿中。
“郡主姐姐!”
孩子们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已经不再是面黄肌瘦。
但到底经年累月,饥寒交迫着长大的,还是比寻常孩童羸弱了些。
尤其想到,这里面有一半,都是去年随着父兄死在了南境江湖人士的后代。
她欣慰之余,又觉得心痛。
这些人,前世有多少,是因为没有得到照料,死在了之前的天灾里呢?
他们父辈在天之灵,有没有后悔,有没有怨她?
好在以后她的谋划中,再也不会为了无关紧要之人,放弃一个真心以待的。
“主子,他们来了!”
无书从角落闪出,几乎是他话音刚落。
庵堂的门就被几个京兆府,衙役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