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织坊的晨雾里,虎娃的刻刀在楠木织机上凿出细碎木屑,萧墨璃捧着《墨子》竹简蹲在一旁,狼毫笔尖跟着张一凡的算珠移动:“滑轮组分定滑轮与动滑轮,定滑轮改方向,动滑轮省力气……”
“停!”裴红袖的象牙梳敲在竹简上,金步摇随动作轻晃,“一凡,你让我在织机上装这铁疙瘩,不如直接说能变出十双手!”张一凡轻笑,算珠在滑轮组间蹦成齿轮形状:“裴老板且看——”他拉动绳索,织机的提花板竟自动起落,比手工快了一倍。
虎娃立刻在滑轮组上刻了个举算珠的小人:“凡哥哥!我给它起名‘护机小墨’,算珠眼睛盯着齿轮,准保不会卡!”萧墨璃耳尖发烫——“护机小墨”的发型竟与她每日束发一模一样。裴红袖挑眉,象牙梳点了点木雕:“小崽子倒会讨巧。”
未时三刻,改良后的织机正式投产,二十架织机同时发出规律的咔嗒声,比往日快了五成。萧墨璃的《花鸟图》纹样在锦缎上流淌,虎娃的“护机小墨”木雕随着滑轮组上下摆动,算珠眼睛映着金线,像极了会跳舞的小精灵。
“该说三级品策略了。”张一凡的算珠在织机的纬线间蹦跳,忽然分成三堆,“贡品绣龙纹,专供宫廷,标价百贯;市品绣花鸟,中产消费,十贯;粗布素色,百姓用,一贯——”他忽然指向裴红袖的并蒂莲锦袍,“裴老板可知,《管子》说‘仓廪实而知礼节’,百姓穿暖了,才会买更好的布。”
裴红袖的象牙梳停在半空中:“拉低档次,不怕砸了‘红袖’招牌?”虎娃适时在她的织机踏板上刻了个举布帛的小人,算珠眼睛望着粗布堆。张一凡的算珠在“百贯”与“一贯”间来回跳跃:“在下敢打赌,三个月后,百姓布的销量能反哺贡品——这叫‘放水养鱼’。”
暮色漫进织坊时,萧墨璃展开三级布样:贡品龙纹金光璀璨,龙爪下藏着虎娃刻的“护贡小像”;市品花鸟栩栩如生,花蕊里嵌着极小的算珠;粗布虽素,却在边缘绣了道靛青细边,那是她偷偷加上的“平安纹”。
裴红袖忽然抓起粗布往身上比:“萧姑娘这细边绣得妙,像给粗布镶了道月光——”她忽然瞪向张一凡,“但丑话说在前头,若百姓布卖不掉,我便用你的算珠给虎娃做弹弓子!”
更夫敲过申时,三人走出织坊,虎娃忽然指着星空惊呼:“凡哥哥!滑轮组像不像天上的北斗七星?”张一凡挑眉,算珠在指尖蹦成滑轮形状:“若真有‘算珠星’,每颗星都该刻着虎娃的鬼脸。”萧墨璃轻笑,却见他袖口露出的靛青补丁——那是她昨夜替他缝的,针脚间还缠着根虎娃的刻刀木屑。
尚书府的夜露沾着织锦香,萧墨璃摸着粗布上的靛青细边,忽然明白张一凡的“放水养鱼”之策——不是妥协于低端市场,而是用善意织就一张大网,让不同阶层的人都能在布帛里找到温度。虎娃的刻刀给冰冷的织机赋予灵魂,张一凡的算珠给商业注入智慧,而她的画笔,正在为这张网添上最温暖的纹路。
当更夫的梆子声穿过街巷,萧墨璃望向织坊方向,那里的烛火仍在跳动,像极了虎娃刻刀下的笑脸。她知道,三级品策略的推行定会遇到阻力,但有这两个总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伙伴在,再难的关卡,也不过是算珠蹦跳间的一道算式,刻刀凿击下的一块木屑。
虎娃的鼾声混着张一凡的算珠声,在夜空中谱成一曲奇妙的织机前奏。萧墨璃铺开素绢,狼毫落下“合纵连横”四字,虎娃立刻在字旁刻了个举滑轮的小人,算珠眼睛望着“鱼”字的四点——那是他用刻刀点的“水花”。
她忽然轻笑,提起狼毫在“鱼”字周围添上靛青波纹,让整个字看起来像条在水中游动的锦鲤。或许商道的智慧,本就该像这织机上的滑轮组,看似复杂的机关里,藏着的是让所有人都能受益的、最朴素的温暖与智慧。
而他们的故事,正如这刚改良的织机,在咔嗒声中,缓缓织就着属于盛唐商道的、更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