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重阳日飘着菊花香,半闲医馆的晒药坪铺着金黄的滁菊,虎娃蹲在竹匾旁给菊枝刻“护花鬼脸”,刀刃在菊茎上打滑,鬼脸的舌头歪成算珠形状:“凡哥哥!老青牛又来偷喝菊花酒啦!”
张一凡敲着算盘从账房出来,算珠上粘着虎娃偷撒的菊瓣:“小崽子,老牛醉了能帮你刻鬼脸?”话未落音,老青牛甩着角上的“醉菊鬼脸”闯进来,角尖勾住晒菊的竹架,金黄的菊瓣扑簌簌落在苏挽月的月白襦裙上,倒像是给她绣了身会笑的秋阳。
“老伙计添乱!”张一凡追着老牛跑过天井,算珠荷包在腰间叮当乱响,“再偷喝药酒,当心虎娃给你刻个‘戒酒鬼脸’当鞍饰!”苏挽月看着他发梢沾着的菊瓣,忽然发现他袖口的青牛纹旁,不知何时多了道浅刻的菊枝印,与她鬓角别着的滁菊分毫不差。
前堂传来竹篮碰撞声,卖蜜饯的刘寡妇挎着漆篮进门,篮底垫着绣着鬼脸的绢帕:“苏东家,给您送罐菊花蜜,虎娃刻的‘护蜜鬼脸’可灵验了,蚂蚁见了绕着走!”苏挽月接过蜜罐,发现绢帕角落绣着极小的算珠图案,算珠孔里还穿了根银线,正是张一凡常用的记账标记。
“苏姑娘,该尝尝新泡的菊茶了。”张一凡递过粗陶盏,盏口刻着举银针的鬼脸,裙摆缠着菊枝纹路,“小桃说您最近总在药柜前打盹,这茶配着虎娃刻的‘醒神鬼脸’,比太医院的提神散多三分甜。”苏挽月摸着盏沿的忍冬纹,忽然想起昨夜他在晒药坪筛滁菊,算珠声混着捣蜜的臼响,像在哼一首没词的歌。
巳时三刻,城南的药农背着竹篓登门,篓里装着新收的苍术:“张先生,用您的药渣肥种的苍术,亩产比往年多两成!”张一凡的算珠在苍术上蹦跳:“多的两成算仁心账,换虎娃的防虫鬼脸——”他忽然指向虎娃刚刻的“护苗鬼脸”,鬼脸手里攥着算珠和药锄,“让苍术苗看着笑脸长,比施十担粪肥还管用。”
虎娃趁机塞给药农个木雕苗牌,牌面上的鬼脸正“浇”着算珠形状的水:“拿好!插在田头,蝗虫见了以为是土地公在笑,准保不敢落田!”药农看着木雕上的太极纹,忽然想起张一凡说过“种地如算卦,笑脸是最好的卦象”,咧嘴笑出满口白牙。
午后的重阳巷飘着茱萸香,张一凡教虎娃在仁心账册封皮刻重阳菊,每朵菊花旁都配着专属鬼脸:王老汉的荞麦田刻着举镰刀的笑脸,李娘子的豆腐摊刻着握算珠的笑脸。“苏姑娘的名字该配什么?”虎娃挠头,刻刀在“苏挽月”三字旁打转。
“刻马鞭和滁菊。”张一凡忽然开口,刀刃在封皮轻轻游走,马鞭梢缠着菊枝,菊瓣上刻着极小的算珠,“她的仁心像滁菊,看着清淡,泡开了比什么都暖。”苏挽月隔着雕花窗听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鞭穗,穗子上不知何时多了朵木雕滁菊,花蕊正是算珠形状。
暮色漫进医馆时,李玉娘的软轿送来重阳花糕,糕面上用糖霜画着个举算盘的鬼脸,旁边写着:“听闻张先生在算菊田的账,本宫的花糕可抵十亩菊香。”虎娃立刻抱着花糕跑向后堂,嚷嚷着要给苏挽月刻“尝心鬼脸”。
亥时的月光爬上飞檐,苏挽月坐在晒药坪的竹椅上,望着虎娃新刻的“重阳鬼脸灯”发呆。石桌上摆着半坛菊花酒,酒香混着张一凡身上的药香,让人心头发软。“苏姑娘可是醉了?”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一凡抱着算珠荷包坐下,腰间别着个新木雕——正是她倚着竹椅的模样,马鞭搭在算珠堆上。
“才没醉……”苏挽月灌了口酒,辛辣中带着滁菊的甜,忽然盯着他袖口的菊枝刻痕,“张一凡,你刻的这些鬼脸,是不是把我当青牛村的羌活在养?”少年失笑,算珠在月光下蹦成蝴蝶:“羌活要背阴,您要向阳——”他忽然凑近,算珠声轻得像菊瓣落地,“不过苏姑娘醉了的样子,倒像我刻的‘醉菊鬼脸’,比平时多三分憨态。”
更夫敲过三更,虎娃忽然举着鬼脸灯笼冲进晒药坪,灯笼光映得满坪菊瓣通红:“凡哥哥!老青牛把您刻的苏姐姐木雕撞进菊堆啦!”张一凡跳起来就追,算珠荷包在腰间撞出碎响:“小崽子!准是你给老牛灌了菊花酒!”
苏挽月看着两人在菊丛里追逐的身影,重阳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算珠与刻刀的影子恰好叠在她脚边,像极了一幅“双生鬼脸图”。她摸着马鞭上的木雕滁菊,忽然轻笑——这坛菊花酒的滋味,竟比李玉娘的波斯葡萄酒更让人沉醉,醉的不是酒香,而是那个在算珠与刻刀间,把她的每寸时光都刻成笑脸的“坏商人”。
当虎娃的笑声混着老青牛的醉哞传来,苏挽月忽然明白,所谓的“情愫暗涌”,不过是时光里的算珠与刻刀,在彼此的生命里凿出的温柔印记。张一凡的算珠,算得出药材的亩产,却算不出她看见他袖口刻痕时的心跳;虎娃的刻刀,刻得歪扭笑脸,却刻不出两人并肩时,比重阳菊更暖的人间烟火。
鬼脸灯在夜风中摇曳,映着石桌上未喝完的菊花酒,却让这晚的重阳,在算珠与刻刀的私语里,酿成了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动人的、关于懂得与陪伴的深秋告白。毕竟,对他们来说,最好的情愫从来不是言说,而是在晒药坪的菊香里,在彼此袖口的刻痕中,在虎娃的鬼脸木雕上,渐渐长成的、无需多言的温暖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