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的卯时三刻飘着新麦香,粮市的柏木斗斛堆成小山,虎娃蹲在青石板上给斗斛刻“护粮鬼脸”,刀刃在斗沿划出歪扭的笑纹,舌头特意舔向算珠形状的眼睛:“凡哥哥!王粮商的斗斛比咱们的深三分,准是用来坑穷人的!”
张一凡敲着算盘从粮栈出来,算珠上粘着虎娃偷撒的麦麸:“小崽子,刻个‘量心鬼脸’贴他斗沿——”他忽然指向对面攥着玛瑙算盘的粮商,“让鬼脸的算珠眼睛盯着斛底,看他敢不敢往小米里掺沙。”虎娃立刻蹦起来,刻刀在王粮商的斗斛上凿出个吐舌头的鬼脸,算珠眼睛正盯着他袖口的金镯子。
萧墨璃的青鸾马车停在粮市口,月白裙角沾着晨露,手中狼毫在素绢上疾书:“商道之恶,莫过囤粮居奇!”她扬手展开横幅,“去年关中大旱,粮商囤麦三月,市价涨至五倍,饿殍遍野——”
“萧姑娘可知,”张一凡的算珠在掌心蹦跳,忽然指向粮栈里码放的平价粮,“青牛医馆去年用仁心账善款,提前从麦农手里收了千石麦,市价涨时按平价卖,亏的三百两——”他忽然一笑,露出虎牙,“全记在王粮商的‘黑心账’上,虎娃的鬼脸木雕可都盯着呢。”
虎娃立刻举着刻刀冲过去,在萧墨璃的横幅角落刻了个举粮斗的鬼脸,算珠眼睛盯着“囤粮”二字:“萧姐姐快看!鬼脸的粮斗能装仁心,王粮商的斗斛只能装黑心!”围观百姓哄笑,有人举起虎娃刻的“护粮木牌”:“凡先生的粮斗刻着笑脸,我们买粮时,鬼脸会帮着数颗粒呢!”
萧墨璃的狼毫在素绢上顿住,忽然看见粮栈梁柱上挂着的鬼脸斗斛,每个斗沿都刻着不同的农耕鬼脸:有举锄头的、握镰刀的,算珠眼睛全盯着斛中粮食。张一凡趁机翻开账本,页面边角画着麦农送的麦穗鬼脸,算珠旁注着:“麦农老陈的十石麦,换虎娃的护苗鬼脸三个,够全家治风寒。”
“强辩!”萧墨璃的狼毫划出墨痕,“就算一时行善,商人骨子里仍是趋利——”话未说完,虎娃忽然塞给她个木雕小粮斗,斗沿的鬼脸正“舀”着算珠当麦粒:“萧姐姐拿着!刻着‘祛囤鬼脸’,看见粮商囤粮就敲斗沿,准保他们良心发现!”
粮市的日头爬上飞檐,张一凡教萧墨璃拨弄算珠:“商道如医道,讲究平衡——”他的算珠在“利”与“义”间来回跳跃,“谷贱伤农时,我们用善款收粮;谷贵伤民时,平价卖出,亏空的算珠,自有虎娃的鬼脸补上。”
萧墨璃看着算珠在他掌心蹦成麦浪形状,忽然想起父亲曾说“善商者,通有无,调余缺”,眼前的粮栈里,平价粮与鬼脸斗斛相映成趣,倒像是给“无商不奸”四个字刻了道裂缝。虎娃趁机在她裙角绣的谷穗旁,用炭笔添了个举算珠的鬼脸,舌头正舔着谷粒。
暮色漫进粮市时,王粮商忽然抱着斗斛登门,斛底刻着虎娃的“量心鬼脸”:“张先生,我愿把三成粮按平价卖,求您让虎娃给我的斗斛刻满笑脸——”他擦着汗笑,“百姓说,看见鬼脸就信得过我的粮。”
张一凡的算珠在斗斛上蹦跳:“行啊,不过每刻个鬼脸,得往仁心账捐五两——”他忽然指向虎娃新刻的“共富鬼脸”,鬼脸左手握算珠,右手捧粮斗,“商道的秤杆,得两头都压着人心,才不会歪。”
尚书府的夜露沾着麦香,萧墨璃盯着案头的木雕粮斗,斗沿的鬼脸正“看”着她新写的《商道补论》,笔尖在“利义相生”四字旁顿住。翡翠忽然指着斗底:“小姐,您看这刻痕——‘青牛一凡’,竟与老爷常提的‘青牛商道’暗合!”
墨香混着麦麸味在书房流转,萧墨璃忽然轻笑,狼毫在宣纸上落下,却不再是冷硬的驳斥,而是画起虎娃刻的护粮鬼脸。算珠眼睛里的细碎刻痕,竟比任何典籍都更清晰地映出,商道的风骨从来不在云端,而在粮斗的刻度里,在虎娃的刻刀下,在张一凡拨弄算珠时,那抹带着人间烟火的笑。
当更夫的梆子声穿过粮市巷,萧墨璃忽然明白,这一场粮市辩论,输掉的不是对错,而是她对商道的偏见。张一凡的算珠与虎娃的刻刀,早已在粮斗的刻度间,凿出了一条让利与义并肩的路,就像那些刻着笑脸的斗斛,量出的不仅是粮食,更是商人与百姓之间,那碗热气腾腾的人间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