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声无息,在音节所落下的瞬间,天地再一次陷入了绝对的缄默——它为方所掌控,它向方所臣服——
滴答....
滴答....
哗!!!
它们从那骨架上解离,它们在那空中凝结——
响亮如倾盆大雨,液体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中像似晴天霹雳——
然后,它流向了方和齐格飞的体内,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要融入进他们的身体之中。
(“不,不可能!明明他的输出功率明显不如我,明明他在瓦尔特·杨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一招数!”)
(“我不相信,我居然会在刚刚获得巨大优势时就突然落幕!”)
在内心中呐喊着,掠夺者感受着自己那已经只剩骨干的身躯,眼中的不甘已经满溢而出。它从未想过,它居然会再一次陷入这种窘境。
(“——我不服气!!给我动啊!!”)
努力地尝试着移动自己的骨架,掠夺者妄想着自己能够在第一次的时停之中活动——
——它未能行动一丝一毫。
“看起来你很不愿意承认现实,掠夺者。”
“因为我感觉到你想要挣脱我的束缚,你还想要让我人头落地。但这不可能。”
“因为我的权能比你要高等,我的能力,我的经验,我的谋划,都比你要高等——我的攻击,就是你逝去的安魂曲。”
“——杨,我来接你了。”
翁.....
微微颤动着,因为掠夺者的肉体全部被分解而正在空中悬浮的洁白色律者核心似在欢呼雀跃。翩翩起舞着,周围那已经不再拥有着灵魂的拟似律者核心似有灵魂。
“Ψ型·解缚。”
嘴角翕动,洁净的紫色羽毛从天空中落下。它在空中盘旋,周身闪耀着温和的光。层层的封印已经被解除,他,已然复活。
“好久不见,杨。”
看着手中那仍闪着光的核心,方的眼神温柔而又坚定,好像在述说着:
“你已经做到了你该做的事,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将核心收入衣兜之中,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掠夺者——
“时间到了。”
“可恶,你居然会这种离谱的技能,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从骨架上疯狂构造出自己的血肉,掠夺者的手中已经握紧了刚刚构造出来的双刀。它阴沉地看着方的身影,脑海中构思着一个个也许可行的计划。
“不过,你也就如此了。因为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没有能大量到伤害我的手段。不然,在你这嫉恶如仇又喜欢制裁自以为有罪之人的性格下,我已经活不到现在了。”
“我,仍旧优势很大。”
计算着自己与对面的能量差距,掠夺者知道自己手上还有着几张牌:
至今为止所拟似出来的所有东西、无论怎么样都足够自己逃跑或反击的能量、一般攻击伤害不了的坚硬表皮、非常强大的怪力、能够消除时间的能力、能够做自己逃命工具的最后一具身体。
“是吗,也许是啊,你的优势也许真的还是很大——但,你从未见识过人类团结一心所能铸成的力量。纵使我们单个人是无法伤害你,但若是相加在一起,我们就能超越时间。”
“——我管你说什么呢!!现在,时间消除!!”
掠夺者大声地吼叫着,世界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一块接着一块的,大地开始分崩离析;寸寸断裂的,天空化为条条被撕裂的蓝色布娟。
“这个能对我造成威胁的,就先给我滚吧!!”
猛地向着齐格飞爆冲,掠夺者手中的双刀化为虚无。随后,在一片黑暗中,掠夺者站在齐格飞的身前,无比认真地打开了空间传送门——它之前的后遗症已经完全恢复了。
“真是傲慢呢,掠夺者。”
“什么?!!!”
僵硬地转过头,掠夺者看向方原先的方向——它看见他正双手插兜,嘴角上带着一抹嘲笑。
“我可是说过了,我的权能在你之上。想要用这种伎俩来隔离我们,你可不要再侮辱我们了——”
“——时泽,物滞。”
中指随意地抵在食指之上,无名指与大拇指仅仅只是贴在一起,掠夺者的思量在一瞬之间就又一次毫无意义了。
“你刚才说过我没有办法对你造成大量伤害,对吧?恭喜,你说对了。但与此同时,我也要你提醒一下:”
“我在这场战斗中从来不是主角。”
“『无限·解构万象』”
又一次把所有肌肉给解构,方再一次将能量分给了齐格飞与自己的身上——他的双拳化为犹大的誓约。
“但,即使不是主角,我也能狠狠地把你殴打一顿的,对吧?”
将双拳举在自己的胸前,方看着掠夺者,眼中的怒火终于不再压制。它的温度节节攀升,它的火焰即将冲破云霄。
“——毕竟,你可是对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做了那么多畜生的事呢。又是高傲的语调,又是残忍的手段......”
“呼......”
深呼吸了一口气,方的眼眸微闭。他的眼前似乎又一次泛起了曾经的时光,那些自己亲自培养的孩子们还在的那些时光。
....
“有方哥哥的话,就算有一百个怪物也伤害不到我的......”
“方哥哥你人真好!我最喜欢你啦!”
“方哥哥,谢谢你......明明我这么笨......”
“方哥哥你也一起来玩吧。欸,为什么不在那边玩?因为阿芙罗拉在睡觉,我们不去打扰她。”
.....
美好的景象在一刹那间就已经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穷的怒气,是早就已经快要无可忍耐的怒气——
“......你这个,没妈的混蛋!!”
(“不好!!这次攻击我绝不能硬接!”)
看着方已经完全暴怒的样子,掠夺者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再待在原地。它明白,犹大的誓约是克制所有东西的。若它还是满状态,那还好。但……它现在状态并不好。
——于是,用尽全力,它再一次使出自己的全力来移动自己的身体——
它做到了一根手指的颤动。
(“太好了,再过——”)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还未等掠夺者高兴半秒钟,那犹如滔滔江水奔涌而来,在掠夺者眼前闪现的,是无可数尽的拳影——它们似乎构成了一幢墙。
“欧——啦!!!!”
随着方最后的一声战吼,所有的拳影在一瞬之间消失,方的所有怒火全部化为实质——它化为一道深红的光彩,在方的右拳之上凝结,然后,在无可察觉的一瞬间,方的拳头已经到达了掠夺者的太阳穴之上。
“噗啊!!”
被击飞数十米远,重重地落在焦黑的大地之上,掠夺者的口中吐出一股股的鲜血。时停已经停止,其中大半部分的时间全部用在对它的攻击之中。
(“可恶……我的能量……被无效化一部分……”)
缓缓站起身来,掠夺者的伤势再一次恢复过来。它捂着自己刚刚已经被打穿的太阳穴,心中的计算再一次落空。
(“……太无敌了……这股力量。虽然他杀不了我,但我也没有办法在他的面前杀掉任何一个人……除非,那个人离我很近。”)
(“而且,我还需要再多适应一下他的能力。根据刚才的情况来看,我可能还要再适应一两次就可以自由行动一秒了。”)
看着面前仍旧毫发无伤的几人,掠夺者已经明白了自己该如何去做了。
(“但也有可能,我的本体会在下一次禁锢中就被他所完全理解——完全只能赌了啊......”)
(“可恶,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这么强大的存在?难不成.....”)
(“他就是我的目标?!看来这下不能逃跑了呢。”)
心中默默地思考着,掠夺者的身躯逐渐开始变的虚幻——它不再想去披着人的皮囊,因为那会让它受到伤害。
“看来你学乖了呢,掠夺者。”
注意到掠夺者的变化,方摆了摆自己的手,满脸的无所谓。
“但就算你学乖了,我们也依旧能够对付你。”
“——你说对吧,杨。”
静静地等待着,方原本一直紧攥的双手此刻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他早已将理之律者核心从衣兜之中拿出,心里一直在思考着。
(“看起来我的预测完全没有错误,掠夺者作为同样拥有着时间能力的家伙,对我的时停有着一定的抗性——不过.....”)
(“.....你最好能够完全适应我的时停。不然,即使你的能量完全无限,你也就只是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了。”)
眼前逐渐绽放出一阵阵绚丽的光彩,方的思绪已经整理完毕。现在,他只是一味地欣赏着,他只是一味地为他而感到高兴——瓦尔特·杨,终于在此刻得到解放!
滋滋....
细微的声音在空中层层回荡,在律者核心处,一道道纹路从它的周围渐渐萌发.....从点中生成,它们化为纹理,充斥着那规则而又富有生机的气息——瞧,他在发着光。
道道赤红的光芒激荡,照射着焦暗的周围——好像那生命的激情在空中跳跃,道道光晕像极了那殷红的花朵,大地似像再一次重获生机——
“好久不见,杨。”
释然地微笑着,方向着那一头棕色头发的男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而他却面露疑惑,好似一个纯洁的孩子。
“……什么?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而且,我现在是怎么回事?我……刚刚为什么会在律者核心里?我又为什么会构造自己的身体?”
“还有,这里是哪?这些人又是谁?”
........
时间回到过去。
“真是让我又废了好大一场功夫啊,瓦尔特·杨。那个空之律者能在我的手中坚持那么久,肯定就是因为你对吧?”
将赶路交给身体的下意识,掠夺者在精神空间中俯视着正躺在血泊中的瓦尔特·杨,满脸上都是嘲讽。
“......”
沉默着,杨坚定地看着掠夺者。他明白,这一次自己绝对是逃不掉了。
“——诶呀,连话都不想讲吗?看来,你已经拥有了觉悟,连一点信息都不愿意透露对吧?”
蹲下身子,掠夺者轻轻地抚摸着杨的脸庞,嘲讽的神情连一丝都未曾隐藏。
“要是你这样想的话,那很可惜了,你的想法要落空了。”
手中浮现出一条黑色的丝线,掠夺者傲慢地将手架在杨的头上——它的嘴角已然翘到天际。
“因为,我可是可以直接掠夺你的记忆的啊!现在,你的记忆全都属于我了!!”
狰狞地笑着,掠夺者手中的丝线开始慢慢增长——杨的瞳孔紧缩。
“拟似黑洞!!”
一声巨喝,剩下的能量全部被调动起来,杨手中的空间再一次扭曲——无尽的黑暗在洁白的空间中显得如此突兀,同时,也无比悲催。
“临死的反扑吗?有点意思啊。不过.....”
手中长刀凝聚,掠夺者的眼中闪过几道炫彩。黑暗的色调在长刀上凝聚——
“仍旧毫无作用呢。”
唰!
“啧....一声不吭。是个汉子。”
手中的长刀回归身体,掠夺者看着右臂被砍下了的杨,心里的兴致一下子就小了一些。
“好了,现在,把你的记忆给我吧。作为你阻挡我的回报,等我把他们都杀了,我就回来把你折磨至死。”
“......好啊,随便你。”
微笑着,杨满脸鲜血。他的眼神仍是那么坚定。
“啧,就烦你这种态度——现在,给我变成白痴吧!”
刹那间,黑色的丝线铺天盖地。它们化作一股黑色的洪流,直直地向着杨的头颅冲去。
(“谢谢你,西琳。谢谢你,只能对自己使用的羽渡尘。”)
在心里想着,杨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他的记忆在流失,他的记忆在备份,他的牺牲在化作胜利道路上的一颗奠基石。
(“……剪切一切不应被知道的内容,保存所有能保存的记忆……”)
(“羽渡尘,最大输出功率!”)
“哈哈,计划终于差不多完成了。逐个击破的策略果然没错。”
“现在,该去做最后一件事情了。”
平静地看着已经陷入呆滞的杨,掠夺者大手一挥,整个身体没入虚影当中。
“等着被耗干净能量吧,齐格飞。”
时间回到现在。
“......情况等一会再说。现在你只需要知道那个金色骨架子是我们的敌人,千万小心。”
眼神复杂,方的心情从刚刚的轻松中一下脱离,沉重的感伤在他的心中涌动,因他明白那与他相伴多年的老朋友已然业已遭受了迫害——
但他不能表现,因为那沉重的责任已落在他的臂膀之上。
“这样吗......我知道了。”
尽管眼中仍有疑惑,但杨的目光瞬时便已然沉稳。他直勾勾地盯视着掠夺者的动作——他的手中光芒闪动,金灿灿的锁链已经下意识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看来,我们还是没能完全救下他......”
轻轻地叹息,塞西莉亚握紧了手中的黑渊白花。尽管她与杨的交集并不多,但在这一段时间中,杨的奉献精神已令她印象深刻。
“.....瓦尔特·杨先生......”
“.....可恶的掠夺者......!”
同样感到苦痛,德丽莎与齐格飞怒目直视着掠夺者的那副穷酸相。他们到现在,已经被命运给折磨了不知道多久了。
(“.....怎么会?我明明剥夺了他的记忆的?”)
不甘与懊恼已经逐渐褪去,掠夺者看着前方那看起来虽然稚嫩了不少,但却仍有着力量的杨,心中的疑惑愈来愈多——
(“......难道是,羽渡尘?!”)
想起之前那位空之律者的行为,掠夺者恍然大悟。它猛然想起,理之律者在构造出一个东西之后,就会在律者核心内留下蓝图,以此来瞬时构造出已经构造过的东西。
(“果然,它应该也想明白了。但没关系,所有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它能够适应我的时停,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适应好,所以它肯定会想要拖延时间。而它拖延时间,也在我的计划中。不拖延时间,也在我的计划当中。”)
(“——掠夺者,该接受惩罚了。”)
沉默着,方回想起了之前所拟定的计划——他要再确定一下计划的正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