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很快便回到了楼温为她准备的自己的房间里。
白玉淮也一步一趋地紧随其后。
“还要继续跟我多久？”
云欢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开口道。
“我……”
白玉淮很少被云欢这般冷待，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回自己的房间去。
或者，你回白家也行。”
驱逐意味很重的话语让白玉淮在一瞬间慌了神。
他从小和云欢一起长大，从小跟在云欢身后，哪怕曾经的云欢再生气，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跟随。
而这次……
“我……小姑奶奶，我知道错了的，我下次不会了。”
白玉淮忐忑不安的开口，云欢面上却没有任何的动容。
“现在这里不需要你，至少，短时间内，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云欢对白玉淮一向都是宽容的，但这一次，她并不想这般轻易地放过他。
生气是有的。
但并不至于很生气。
只是她知道白玉淮的性子，他属于那种这次知错了，下次还再犯的性子。
对付这种性格的人，你只有一次让他得到足够的教训，让他知道这种错误是原则性错误，不可以有第二次且后果很严重之后，他才能真正做到下次不再犯。
而显然，一听这话白玉淮瞬间心里“咯噔”一声，并在转眼间被不安所包裹。
但哪怕如此，他也不敢违背云欢的意愿。
怕火上浇油。
“我先回房，我就住在小姑奶奶隔壁的那个房间……
如果小姑奶奶需要我，喊一声我就能听到。
是我的错。
抱歉……”
云欢没理他，只是回到了房间直接关上了房门。
……
吃过晚饭之后，云欢重新将楼温赠与他的礼物拿了出来。
粗略估算了一下大致的价格之后，开始考虑应送与对方什么来进行回礼。
房间的月光被薄纱所制的窗帘滤成一地碎银，她正对着梳妆镜取下自己的耳坠，却忽然听到门口传来细碎的敲门声。
“姐姐，你睡了吗？”
一声奶声奶气的小孩的声音从窗台传来。
云欢挑眉，推开窗，只见乐乐抱着一只纯白布偶猫站在门口，月光给小孩本就柔软的发梢重新打了层柔光，看上去又柔软又好摸。
“姐姐，”
乐乐举着猫爪冲她晃了晃，“它叫小白，据说想替某人为姐姐捎一段话。”
云欢看着布偶猫脖子上挂着的信封，瞬间猜到是谁的把戏。
她微微一笑，将乐乐连同那只漂亮的小布偶猫一起抱了起来。
从小猫的脖子上取下信封，并拆开，一张皱巴巴的便利贴映入眼帘。
字迹很熟悉。
是白玉淮。
之前留给我的和好券，还作数吗？
不做数的话，其实也能理解的……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干涉你的自由……
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楼温。
也不能说是不喜欢他，准确来说我是不喜欢那种，你本应落在我身上的视线被分走的感觉。
我知道，可能是我太自私了，是我的错。
我没理由因为我讨厌某个人，也同样让你与那个人做不得朋友。
你是独立的个体，你应该有自由选择自己社交朋友的权利。
是我的错。
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原谅我，好吗？
从小到大连检讨书都没怎么写过的少年写的第一封道歉信，带着满满的诚意与稚嫩。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对方道歉，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向对方承认着自己的错误。
有点傻。
但胜在诚意满满。
总归比那些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却还在那里不停的推卸责任的人要可爱的多。
云欢叹了一口气。
她揉了揉乐乐的脑袋，语气里终于有了些许的温度。
“那个人还说了些什么？”
乐乐低头戳了戳布偶猫的肚子：“他说……他不该把你当没有判断力的小孩，他说姐姐其实比任何人都更加聪明，更加敏锐。”
云欢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夜风卷起少女睡衣的袖口，她望着乐乐那双干净的双眼，伸手替他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
“如果乐乐遇到一个，对自己很好，但却处处限制你自由的存在，乐乐会讨厌他吗？”
“乐乐不知道……
不过姐姐，自由是什么意思呀？”
小男孩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云欢突然感觉，自己还真是幼稚。
竟然和这么一个小孩子讨论这种沉重的话题。
“自由呀，就是限制乐乐一天吃多少颗糖？限制了乐乐出去玩？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乐乐想了想，才开口。
“我不喜欢被限制吃糖的感觉。
我也不想出去玩，也要处处受到别人的看管。
但妈妈总是这么管着我。
不过乐乐知道的，妈妈不让乐乐吃太多的糖是为了乐乐能够不长蛀牙。
妈妈不让我在外面玩太长的时间，是因为她怕乐乐被坏人抱走。
妈妈是乐乐很重要的人。
所以，哪怕妈妈做了这种乐乐不喜欢的事情，乐乐依然不会讨厌妈妈。
因为乐乐知道，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乐乐好。
乐乐是最听话的乖宝宝。”
云欢笑了笑，揉了揉乐乐的脑袋。
“谢谢乐乐，我知道乐乐是最乖的宝宝。”
乐乐看了看云欢的面容，突然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塞进云欢手里：“姐姐是不是不太开心？”
“乐乐为什么这么以为？”
云欢接过乐乐手中的糖，放入了嘴里。
“乐乐就是知道，乐乐还知道，是给姐姐送信的那个人惹姐姐的不开心了，对不对？
悄悄告诉姐姐，那个人现在还没睡呢，还有，他就在姐姐的门外。”
看着乐乐小大人般古灵精怪的模样，云欢捏着糖纸失笑，并抬眼望向窗外。
白玉淮的房间里还亮着灯，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整个人也活像一只委屈的小狗，可怜巴巴地扒着门缝偷看。
“帮姐姐告诉他，”
到底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孩子，云欢还是心软了。
她把糖纸折成小船，放进乐乐掌心，
“明天早餐，我要吃槐花馅的蒸饺。
吃到了，我就原谅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