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目光从调查员的背影上移开，指尖在权限追溯页面停留片刻，随即关闭窗口。她没有出声，也没有立即采取行动，而是转身走向科研区。主控台的数据仍在滚动，但她此刻需要的是更直接的接触。
科研负责人正低头盯着终端，手指缓慢敲击键盘，重新调取系统加载时的内存快照。他的动作比之前沉稳了许多，但眉心始终未松。林晚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没有打扰，只是静静看着屏幕上一行行跳动的日志。
几分钟后，她缓缓靠近，在他右侧站定。她的视线落在一段初始化序列的记录上，那里有一处微小的延迟——0.3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连续三次重启中都出现在相同位置。
她闭了闭眼，精神凝聚，再次开启“心灵洞察之镜”。这一次，她的目光落在科研负责人脸上。对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尚未成型的念头：“如果问题不在协议本身，而在启动顺序里呢？”
林晚睁开眼，声音很轻：“你在想初始化阶段被植入干扰？”
科研负责人身体一滞，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刚才那段心跳包的时间节奏……和攻击代码太像了。但它不是通过外部接口进来的，更像是……本来就藏在里面。”
“合法授权。”林晚接道，“它走的是内部通道。”
两人对视一瞬，都没有再说话。这个方向意味着他们必须重新审视整个系统构建流程——尤其是那些被视为“安全”的调试环节。
林晚转身走到另一台空置终端前，调出测试环境b区的访问日志。她将调查员授权临时账户的时间点与首次灰白数据流出现的时间并列对比。屏幕上的时间戳显示：前者为21:47:13，后者为21:47:60。相差仅47秒。
她不动声色地将这份比对结果标记为高优先级参考，复制到共享文档中，推送给科研团队的核心成员。没有附加说明，也没有点名质疑任何人。
一名年轻工程师注意到这条信息，抬头看向林晚：“林总，您怀疑攻击是借着正常授权流程潜伏进去的？”
“不是怀疑。”她说，“是确认它用了合规路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它暴露出来。”
会议室里陷入短暂沉默。有人开始翻查过去七十二小时所有调试接口的调用记录，重点筛查非工作时段的操作。另一人则尝试模拟该路径，构建虚拟攻击模型。
林晚来回巡视各操作台，偶尔停下看一眼进度。每当有人提出新的假设，她都会悄然开启“心灵洞察之镜”，捕捉他们思维中最闪亮的那一部分。大多数时候，她看到的是混乱与不确定，但也有一些瞬间，灵光乍现。
两个小时过去，进展缓慢。系统残留痕迹极浅，剥离可疑组件的风险又太高。一旦误判，可能导致正在恢复的服务再次中断。
“我们不能等完全搞清楚再动手。”林晚终于开口，“得先让防御功能回来一部分。”
话音刚落，那个年轻的工程师忽然抬起头：“能不能用旧版轻量模型过渡？精度低一些，但至少能拦住基础威胁。”
旁边立刻有人反对：“那是三年前的版本，连变体协议都识别不了几个，上线等于裸奔。”
“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盾。”那年轻人坚持，“只要灯还亮着，就不算停电。”
林晚心头一震。这句话她听过。苏悦曾在一次服务器崩溃后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她们守在机房，靠手动规则一条条过滤恶意请求。
她看向科研负责人：“你觉得可行吗？”
对方皱眉思索片刻：“嵌入现有架构需要重构通信层，至少要两个小时。而且旧模型没经过这次攻击类型的训练，误判率会升高。”
“但我们不需要完美拦截。”林晚说，“只需要争取时间。让市场那边知道，我们还有能力反应。”
科研负责人终于点头：“那就试。”
指令下达后，团队迅速分工。有人负责提取旧模型核心模块，有人编写兼容层接口，还有人准备应急预案，以防切换过程中引发连锁故障。
林晚没有离开科研区。她坐在角落的操作位上，实时监控资源调度状态。绿色节点在地图上逐步增多，虽然速度依旧缓慢，但已不再停滞。
一小时三十八分钟后，主控屏弹出提示：
【基础威胁识别模块加载中……】
【校验通过】
【运行模式：受限可用】
紧接着，二级合作单位的反馈通道自动回传一条消息：【检测到防御响应信号，异常请求已被拦截一次。】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欢呼。一名工程师摘下耳机，长舒一口气。科研负责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
林晚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她调出全局视图，发现仍有多个关键节点处于离线状态，而测试环境b区的心跳包频率仍未停止。那串数字依旧安静地跳动着，像是某种等待被回应的信号。
她转头看向科研负责人：“暂时稳定不代表安全。那个访客账户还在活动范围内。”
“要不要封锁b区？”对方问。
“不行。”林晚摇头，“它现在只是发送心跳，没有执行任何操作。如果我们贸然切断，反而可能触发隐藏机制。”
“那怎么办？”
她盯着屏幕，手指轻轻敲击控制台边缘：“让它继续发。我们盯住它，同时把旧模型部署到边缘节点。一旦它有下一步动作，我们就知道它的目标是什么。”
科研负责人点头，立即组织人员调整部署方案。林晚则打开通讯器，准备联系市场团队协调信息发布节奏。
就在她按下通话键的瞬间，终端突然弹出一条新警报：
【检测到协议握手请求，来源：内部测试环境b区，目标端口：核心审计模块】
林晚的手指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