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刚转完账,正苦着脸唉声叹气,看见南年过来,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扶虞收起手机,神色平静,仿佛那五百万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南夜年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多谢。”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却清晰。
扶虞闻言,抬起眼帘。
她没有立刻回应,那双清澈的眸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南阔之一颗心提了起来。
“哎呀,妹妹大师,你别生气!”
他赶紧打圆场,语气有些焦急。
“二哥他就是这个性子,天生面瘫,不太会说话,他心里肯定是感激你的!”
“对吧二哥?”
南阔之疯狂给南夜年使眼色。
扶虞却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扶虞的视线在南夜年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一旁心疼得脸皮抽搐的王德发。
“莫非,”扶虞缓缓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探究,“南影帝也是不想给这卦钱,所以才特意过来,与我拉近关系?”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
南阔之张大了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啊?”
他看看扶虞,又看看自家二哥,脑子彻底宕机。
这……这是什么神仙逻辑?
妹妹大师的脑回路,果然不是凡人能够理解的。
扶虞的注意力,始终在南夜年身上。
她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南夜年对上她的视线,那双眼睛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纯粹的审视。
仿佛她真的认为,他会为了区区五百万而耍心机。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自然会给。”
南夜年吐出四个字,语气听不出情绪。
他朝着不远处的助理招了招手。
“把手机给我。”
南夜年接过,解锁,直接点开转账界面。
“账号。”他看向扶虞。
扶虞报出一串数字。
南夜年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很快,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
【到账,五百万元。】
扶虞的手机也同时震动了一下。
她垂眸看了一眼,确认无误。
之前眉宇间那一点几不可察的审慎,悄然散去。
她的嘴角,似乎向上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但快得让人抓不住。
“南影帝果然爽快。”
扶虞收起手机,语气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无波。
南阔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就……这就行了?”
他还以为妹妹大师是真的生气了,没想到症结还是在卦钱上。
“关于那情蛊……”
他刚开口,想问个究竟。
“蛊虫已除,宿主无碍。”
扶虞却直接打断了他。
“我的事情已经做完。”
她说完,便转身,干脆利落地朝着营地外走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哎?”
南阔之愣住了。
这就走了?
他看看自家二哥,又看看扶虞越走越远的背影。
“妹妹大师!等等我啊!”
南阔之不及多想,拔腿就追了上去。
“我送你!这山路不好走!”
声音远远传来。
南夜年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林间小路的拐角。
*
此后的几天,倒是风平浪静。
南夜年没有把荒山发生的事情告诉家里人,大概是觉得有些丢脸。
扶虞更不是那种多话的人,别人的私事她向来不感兴趣。
最后,还是南阔之这个藏不住话的大喇叭,添油加醋地把事情捅到了南父南母那里。
结果自然是两位长辈好一顿担心后怕,打电话对着南夜年念叨了好几天。
*
扶虞下楼吃饭,敏锐地察觉到餐厅里似乎安静了不少。
餐桌旁,南母正优雅地喝着牛奶,见她下来,温和地笑了笑。
“小虞醒了。”
“今天阔之不在,是不是清静多了?”
扶虞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他去哪了?”
南母放下杯子,眼底带着一丝为人母的牵挂与骄傲。
“那小子,回他的实验室闭关去了。”
“说是项目到了关键时期,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才能回来。”
扶虞咬着三明治的动作顿了顿。
她这才想起来,她这个名义上的三哥,除了是个富二代纨绔之外,正经身份好像还是个什么科研人员。
整天一副不着调的样子,还真是看不出来。
吃过早饭,南母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看着女儿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轻轻摇了摇头,唇边却带着一抹无奈的浅笑。
她这个女儿,真的是独立过头了。
有时候,也让人心疼。
*
扶虞对南母的想法不置可否,径直来到了一条颇具市井气息的老街。
她寻了个街角略显空旷的位置,从帆布包里取出一张折叠的小马扎,一个小木牌。
木牌上用清秀的隶书写着:【一卦两千,随缘解答】。
她将木牌立在身前,然后拿出手机,熟练地打开了直播。
直播间的标题很简单——【今日出摊】。
几乎是秒开,弹幕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啊啊啊!失踪人口终于出现了!”
“活的!新鲜的大师!”
“大师今天搞户外直播吗?这背景看起来好有年代感。”
扶虞对直播间里热闹的弹幕视若无睹,神色平静地调整了一下手机镜头,确保自己和身前的小木牌都能清晰入镜。
她刚坐定没多久,周围便渐渐聚拢了一些人。
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提着菜篮子,或者抱着孙子,被这个年轻得过分又漂亮得不像话的“算命先生”吸引了注意力。
“哟,这小姑娘长得真俊,怎么在这里摆摊算命啊?”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妈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是啊,现在骗子多,小姑娘可别被人骗了。”旁边一个揣着手的大爷附和道,眼神里带着审视。
“一卦两千?这是抢钱吧!”有人注意到了那个小木牌,声音拔高了几分。
“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出名什么都敢做,估计又是哪个网红搞噱头。”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路过,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扶虞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眼睑微垂,仿佛入定了一般。
她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自然不是心血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