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让林墨神色一顿。
讨厌她吗?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他第一次见到蓝珞的场景。
那是他刚晋升少将的时候,被军中同僚硬拉着去了首都星最高档的会所庆祝。
“看那边……”
他们刚刚落座,同僚就用手肘撞了撞他,指着楼下最热闹的卡座。
“那个就是已故蓝元帅的雌女蓝珞,A级精神力,长得又这么漂亮,可惜啊……
是个出了名的恶雌,整天泡在会所、拍卖场,玩过的雄性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林墨本不想多看,却在抬眸的瞬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深橙色的眼眸里。
楼下的蓝珞不知何时也正抬头望来,目光如炬,隔着喧嚣的人群与他四目相对。
那一刻,他看见的并不是传闻中放荡的恶雌,而是一个坐在浮华中央却格格不入的孤独身影。
她的眼神太过清醒,清醒到与周遭的纸醉金迷形成鲜明对比。
后来……
他从最年轻最有前途的S级少将,一夕之间沦为瑞亚星最大的罪人。
军事法庭上,他即将被判去慰雌所,做最下等的雄奴。
是她忽然推门闯入,随手将一纸婚书拍在审判席上。
“林墨是我的兽夫,他去不了慰雌所,他得跟我走。”
林墨永远记得蓝珞当时的样子,红唇如焰,眼神倨傲,像个来刑场挑拣战利品的女王。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救一个素不相识的罪人。
就像没人知道,那一刻她扔下的不是婚书,而是一根将他从地狱拉回的绳索。
“我从未讨厌过您。”
林墨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他小心地拭去她眼角溢出的那点湿意,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从前没有,现在……更不会。”
蓝珞怔怔地望着他,醉意朦胧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清明。
但很快她又摸上林墨的耳朵尖。
“不讨厌……那你都不变狼耳朵给我摸……你就是骗我!”
还记得这一茬呢。
林墨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家喝醉酒的妻主,被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好像除了妥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无奈地叹口气。
下一秒,蓝珞捏着把玩的耳朵就瞬间变了样。
变得毛茸茸、软乎乎的,手感好到爆。
“哇!”
她惊叹一声,双手捧着林墨的狼耳又揉又捏,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
林墨的耳尖敏感地抖了抖,一抹红晕从脖颈蔓延到脸颊。
他抓住蓝珞不安分的手腕,声音有些沙哑。
“妻主,玩够了吧?很晚了,您该去休息了。”
“不要!”
蓝珞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
“我就要摸,你刚才都不肯变,小气鬼!”
她挣脱林墨的手,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手指顺着狼耳的轮廓轻轻描摹,时不时还调皮地捏一下耳尖。
林墨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灰眸在黑暗中微微收缩。
就在他快要克制不住时,耳朵上的力道忽然一松。
蓝珞的脑袋重重地靠在他肩上,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
她玩累了,醉意上头睡着了……
林墨僵在原地,狼耳还保持着被揉捏后的敏感状态,绒毛微微炸开。
他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妻主,平日里总是凌厉的眉眼此刻柔和下来,红唇微张,毫无防备的模样。
“真是……”他轻叹一声,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将蓝珞打横抱起,“拿您没办法。”
……
晨光透过纱帘洒落时,蓝珞皱着眉醒来。
“嘶!”
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昨晚零星的记忆逐渐回笼。
“!”
蓝珞猛地捂住脸,想起自己是怎么缠着林墨要摸狼耳……
简直太丢脸了!
她懊恼地敲了敲脑袋,这才注意到身侧的床铺是空的,只有微微下陷的痕迹证明昨晚这边也是有人睡的。
正当她出神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林墨手里拿着一个水晶匣子走进来。
“妻主晨安。”
他走上前,将水晶匣子放在了蓝珞那边的床头柜上,狼耳早就变了回去,完全看不出昨晚被揉捏到发红的模样。
“你把这东西拿进来做什么?”
蓝珞的目光扫过去,表情没变,但声音明显冷了下去。
“刚才回来,看到它摆在门口就拿进来了。”
林墨看着蓝珞明显有些不悦的神色,立马转移话题。
“程轩已经回复了我的邀约,约定今天上午在深空咖啡馆会面。”
蓝珞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他答应得倒是爽快。”
“确实出乎意料。自从……那件事后,旧日同僚都对我避之不及,这么热络的倒是头一遭。”
蓝珞起身,抬手拍了拍林墨的肩膀。
“那就去会会他。至于能套出什么消息……就看林少将的本事了。”
她说完就径直走向浴室。
再出来的时候,房间里早已不见那道挺拔的身影。
蓝珞慢悠悠往餐厅走,刚到门口,一道白色身影如炮弹般冲来。
“主人!”白绒眼眶发红地扑过来,又在即将碰到蓝珞时急刹车,“您、您昨晚为什么弄晕我,还抛下我……”
小兔子委屈巴巴的。
蓝珞随手揉了揉他乱翘的头发,目光却越过少年肩头,落在长桌尽头的身影上。
沧曜修长的手指正握着一柄餐刀,昨夜那个情绪失控的人鱼,此刻正优雅地切割着盘中食物,昳丽的面容看上去一片平静。
“坐好。”
蓝珞弹了下白绒的耳朵,少年立刻捂着耳朵缩回座位。
她随即坐下来,也开始享用着早餐。
白绒坐在她旁边,耳朵蔫蔫地耷拉着,时不时偷瞄她一眼,见她没反应,又委屈巴巴地低头戳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蓝珞很快吃完了早餐,视线不动声色地再次落在沧曜身上。
沧曜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
那双灰紫色的眼睛平静地回视她,没有愤怒,没有恨意,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就好像,他已经接受了某种既定的结局。
“吃完了吗?”
蓝珞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询问天气。
沧曜拿着餐刀的手顿了顿,随即放下。
“吃完了。”
“那就走吧。”她看向沧曜,“婚姻登记处刚开门,现在去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