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原来丁生是我的男人?”苏慕春声音轻颤,仍一字一句坚持下去,“我还以为我是丁生的一条狗,你让我过来,我就必须过来,你让我滚,我就不能哭着滚。”
每一帧过往狠狠撕开了她的心,终于,她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如决堤般落下。
丁嘉朗微一敛眉,嘴角微沉。
“Alicia…”他的声线软了下来,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拢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揽入怀中。
可手刚伸及她身侧,便被她轻轻挡住。
“不要这样。”她的声音不再颤抖。
“从这一刻开始,我只是丁生的服务专员,负责跟进整个拍卖流程,请丁生知悉。”
丁嘉朗的手还抬着,指尖微微颤动。
眼前这双看他时总泛涟漪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罕见的决绝。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将手缓缓收回,藏进了西裤口袋。
“现在太晚了,我叫曾祥送你回去。”他开口,情绪已趋于冷静。
苏慕春知道,那段不堪的剖白后,这是他最体面的逐客令。
“好的。”
“我不打扰丁生休息了。”
说完,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凳子放回了墙角的原位。
这才转向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微微躬了躬身。
走到门前,她刚碰到冰冷的金属门把手时,身后传来了丁嘉朗的声音。
“你同mary讲,约个拍卖预展的时间。”
mary是丁嘉朗的秘书。
苏慕春的脚步顿住。
她听懂了。
这句话,意味着丁嘉朗松口了,他终究是退了一步。
一股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酸涩、委屈,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她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谢谢丁生”这四个字。
她曾说过无数次。
每一次,是感激,是顺从,或是违心的妥协。
可现在,再说出这四个字,仿佛又要把自己拉回那个仰人鼻息的过去。
她太厌恶这样的自己。
脸颊上的泪痕风干后,皮肤绷得有些发紧,带着轻微的刺痛感,提醒着她今晚的目的已达到。
她用力在脸上堆起一个笑容,语气已恢复常态。
“好的,丁生。”
“我在拍卖预展上恭候丁生。”
说完,她迅速拉开房门,脚步甚至有些仓促地走了出去。
*
曾祥紧走几步,替丁嘉朗拉开了后座车门。
丁嘉朗弯腰坐进车里,侧过身,目光漫无目的地投向车窗外的夜景,眉宇间带着连日加班的疲惫。
曾祥透过后视镜,对后座男人请示道:“少爷,等下我想顺路去文化中心那边取个东西,晚上您这边也没有什么行程安排,您看……”
半晌,丁嘉朗才从喉咙里极其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了。
曾祥心里松了口气,方向盘微微一转,车头便朝着中环的文化中心方向驶去。
夜色下的文化中心,人影稀疏。
劳斯莱斯及前后两辆车都没有停在公共区域,而是径直开到了正对文化中心大门有“预留”字样的特定车位上,稳稳停住。
“少爷,您稍等,我很快回来。”曾祥交代了一句,立即推门下车。
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一个纤细的身影急匆匆地从文化中心的大门走了出来,乌黑的长发随意披着,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
手里还提着一个牛皮纸袋。
是苏慕春。
后座原本一直维持着望向窗外姿势的丁嘉朗,在看到那个熟悉身影出现的瞬间,目光骤然定住,撑着下颌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曾祥迎了上去,苏慕春也停下脚步,将手里的纸袋递给了曾祥。
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似是确认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随后苏慕春转身就快步走回文化中心。
整个过程,快得就像是电影里的一个短暂过场。
明明是三辆车一起停住的排场,她不可能不知道,他就坐在这辆车的后座里。
可从头到尾,她的目光没有往这辆停在不远处的劳斯莱斯上,投注过哪怕一秒钟。
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带着好奇和期待朝这辆车的后座方向望过来了。
丁嘉朗想到这里,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闷痛无声无息地在胸腔里弥漫开来,堵得他不得不闭眼深呼吸了一下。
曾祥拿着牛皮纸袋回到车里。
“拿的什么?” 丁嘉朗淡淡地问了一句。
曾祥一边重新系好安全带,一边语气自然地回复:“哦,就是前两天晚上送苏小姐回家的时候,聊天时无意中说起我那个老怀表的链子接口有点松动了,戴着总怕掉了。”
“苏小姐当时听了就说可以帮忙修复加固一下,我就拜托了她。”
“今天正好修好了,我就顺道过来拿一下。”
丁嘉朗听完,没再说话。
曾祥透过后视镜,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后座少爷紧绷的侧脸,又故意说给他听:“说起来,苏小姐真是太客气了,我刚才想给她维修的工钱,她怎么说都不肯收,一直推辞,说是举手之劳。”
“哎,少爷,您看,你说我买点什么礼物送给苏小姐合适?”
丁嘉朗终于收回了投注在窗外的目光,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烦躁和冷硬。
“好好开你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