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舟抬头看看乖巧立在身前，眨巴着大眼睛满脸无辜的流萤。
再低头看看少女掌心长长的发丝。
范舟沉默。
这丫头怎么不憨了？！
居然会顺着话给他设套了！
这边还在发呆，流萤已经垂下眼帘，语气失落地说：“诶？原来不会心疼吗……”
不仅会设套，演技还进步了。
至今这等级别的演技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这次，一次是过年时教训熊孩子。
范舟果断接过这根发丝。
流萤抬眸重新恢复一脸憨笑的样子。
范舟攥紧发丝摁在胸口，拼命想演出悲伤模样，泫然欲泣：“哎哟！我的心好！痛！啊！”
演技浮夸，台词呆板，震惊张艺谋。
流萤噗嗤一下笑出声，咯咯笑着上前把悲伤状范舟从床上拉起来：“好啦好啦，演的好假！”
范舟一秒收工，刮刮流萤的小鼻子：“开心啦？”
“之前就没有不开心呀~”流萤不好意思的挠挠脸蛋：“就是感觉我好笨……”
“我们家小流萤一点都不笨。”
范舟把手里的发丝收好，再次捧起流萤的脸蛋，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柔声道：
“能相恋的关键从来不是套路，而是当我喜欢你时恰好你也喜欢我啊。若非两情相悦我们现在也只会是朋友关系不是吗？”
流萤抬眸脉脉与他对视，轻轻点头：“嗯，虽然说过很多次，但真的好幸运呀，当我喜欢你时你也刚好喜欢着我……”
少女甜甜一笑，重新挽住范舟胳膊：“在楼上耽搁好久该下楼了，该下去啦。”
范舟问道：“是不是不喜欢这么闹的环境？要不下去打个招呼跟咱奶奶聊一会就借口工作回楼上吧。”
他其实也没想过今天会有这么多人。
毕竟是工作日，原以为就跟过年那会差不多。
结果他还是低估了农村街坊邻居都要来凑热闹的热情程度。
关着窗户仍然能听到楼下的鼎沸人声。
他不知道楼下又在聊什么，但跟流萤下去免不了又要被问来问去。
自己一人应付倒是还好，但自家姑娘喜欢安静，尤其是这里大多数人她都不熟悉，心里肯定会不自在的。
流萤摇了摇头，说：“今天奶奶过生日，我们还是要下去多坐坐的，不然太不礼貌了。”
范舟颔首，摸摸流萤脑袋：“好，到时候就坐在我身边吃水果，有人问你傻笑就行，我来接话。”
流萤掐他软肉，瞪眼：“你才傻笑呢！”
可就在小情侣刚靠近楼梯口，就看到奶奶在赵雪丽搀扶下脚步蹒跚上了二楼。
老人手上还拿着一双青色绣花鞋。
见两人刚好出门，老人露出和蔼笑容，声音慈祥：
“楼下太吵了，我年纪大了受不了，还是楼上安静，你们就陪奶奶在这里聊聊天吧。”
小情侣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想法。
老人的房间在一楼，何况他们来时她就已经在客厅笑呵呵地坐着了。
所以哪里是老人喜欢安静？是还记得过年那天赵雪丽说过流萤喜欢安静，所以怕孙媳妇自己一人面对一堆陌生亲戚会紧张才特意上楼来的。
范舟和流萤连忙上前，左右扶住老人。
“你们陪奶奶慢慢聊，我先下去了。”赵雪丽丢下一句话重新下楼。
在屋里坐下，老太太把手里的青色绣花鞋递到流萤面前：
“年纪大啦做做停停直到前几天才做好，特意挑的青色的，适合你的气质，喜不喜欢？”
“好好看的鞋子！”流萤眸子亮晶晶地接过，向老人甜甜一笑：“谢谢奶奶！”
鞋面绣着一朵绽放的白色荷花，鞋子侧面还有一朵小些的，做工精致，丝毫不逊网上几百块的绣花鞋。
老人继续笑着催促：“快试试合不合脚，要不是不合适奶奶还能趁这几天调整调整。”
流萤换上绣花鞋，在屋里来回走了两步后惊叹：“很合脚呢，而且穿起来很舒服，不像网上买的一些鞋子穿起来硌的不舒服。”
“是吧？咱奶奶的手艺纹龙绣凤不在话下！”范舟在一旁夸赞：
“跟你说，我小时候每年端午咱奶奶都会为我们每人一个小荷包。
来的没来的大孩子小孩子都有份，都是奶奶亲手缝制，荷包上还有可爱的图案。做的可好了。”
奶奶闻言似突然想起什么，忙又从衣服口袋翻找一会，最后掏出两只荷包也递给两人：
“对了，这里还有两个荷包，好多年没有做了，既然难得动一次针线就一起做了。”
末了笑着叹息：“唉，老了老了，针线活不比当年，鞋子还能做一做，可这些荷包上的图案就真的没办法了，闺女别嫌弃就好。”
“哪有，明明做的很精致呀~”
流萤惊喜地接过，凑到鼻尖嗅了嗅，淡淡的艾草香气沁入鼻中，味道清新好闻。
荷包上绣着平安两字，确实如老人所说年纪大了针线手艺不比当年，荷包上不再像当年那样绣着瑞兽。
可简单的平安二字，同样蕴含着老人对晚辈最朴素的祝福。
范舟也笑着在一旁跟老人开玩笑：“谢谢奶奶，您老人家亲手做的荷包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呢，我也算沾了小流萤的光了！”
奶奶哈哈笑着拍手：“对喽，要不是看小姑娘讨喜，才懒得费那力气。”
流萤坐到老人另一边，模样娇憨：“哼哼，范舟你看，咱奶奶都向着我，以后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小心我给咱奶奶打小报告！”
老人握着流萤的手，严肃状：“闺女别怕，这小子敢欺负你就来找奶奶，奶奶给你撑腰！”
范舟一副怕怕的样子：“我哪敢欺负她，她一巴掌能把我拍在地上。”
流萤委屈：“我才没有那么暴力！”
楼下依旧热闹嘈杂，楼上的小房间内也同样温馨。
范舟望着聊着开心的老人和少女，心中惭愧。
当初过年时答应奶奶说要多带流萤去看她，但其实这三个多月也只跟着父母看望过一次。
就如同当初每年几家人都会在端午节这天去看望老人，一起吃粽子，分一分荷包。
可随着下一代人渐渐长大，往后端午节慢慢也就各过各的，再没有曾经的热闹。
不常看望当然也有客观原因。
比如平时子女都忙碌，孙子孙女们也或成家立业或工作繁忙，退休的还要照顾自己的孙子孙女，难得有时间看望。
比如老太太平时不住在老家的，而是在市里住在范舟的一位大爷家中，如果要看望就难免要打扰一同居住那一家人，太过频繁反而会引来这家人厌烦。
即便带好酒菜来也是如此，毕竟没人喜欢三天两头家里的生活被打扰。
可终究看望的太少，以后要多看望才是。
“奶奶，以后有空就带您孙媳妇来陪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