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妈此话一出,大院众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大名鼎鼎的周四嫁来了,韩大爷这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周芳,从年轻时就是个瘦弱娇小的女人。当然,这年代一般都这样,胖子才是少数。没什么过人的能力,活一天是一天。
周芳十六岁成婚,嫁的第一任丈夫是同村的一个小伙,之后两人生了一个儿子。后来鬼子进村,丈夫为了保护娘俩牺牲了。此时,周芳二十二岁。
孤儿寡母太容易被欺负了,经人介绍后,周芳嫁给了云城一个倒夜香的,又生了一个儿子。倒夜香这活虽然脏臭,但至少维持了周芳一家四口的生活,没有被饿死。结果,一个冬天白天下雪,晚上路滑。周芳的第二任丈夫不小心滑倒摔了下来,好巧不巧,后脑勺正好摔到了石头的凸起部分,就这么摔死了。
本来男人还有房子,这么一死,别人见周芳好欺负,不要脸的亲戚们就把房子给占了。还好周芳留了点心眼,把家里的钱都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住在了云城边上的棚户区。此时,周芳三十岁。
一个女人还带着两个儿子,在棚户区更容易被欺负了。周芳自身又没有什么能力,虽然每天都很辛苦,但还是连半饱都做不到。恰逢国家新成立,热心人帮忙给周芳介绍了个同样死了老婆的男人,俩人就这么结成了革命战友,又生了一个儿子。男人在钢铁厂是扛沙包的,身体健硕。眼看着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时候,周芳的第三任丈夫在扛沙包时脑溢血,当场就去世了。周芳崩溃了,觉得自己命怎么这么不好。钢铁厂遇到这种事也很崩溃,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给了周芳两百块钱,另外承诺会一直保留职位,直到男人的儿子接班,房子也不会收回。
钢铁厂已经很仁义了,至少这样母子四人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此时周芳三十九岁。
周芳的事迹其实在周边已经传遍了,大家都嘀咕这人怕是克夫,但总有人不信邪。按理说周芳这个年纪,也不会生孩子了,结果还真有人就奔着周芳连生三个儿子的事实想娶她。此人还是当时一个供销社的负责人,也已经娶过两任老婆,但因为一直生不出孩子,离婚了。此人将生儿子的希望全押在周芳身上,表示只要能生儿子,自己就给周芳的大儿子安排工作,还给安排住房。
周芳大儿子这时候也都二十了,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没有门路找不到工作。为了大儿子的未来,周芳嫁了,也如愿生了个男孩。周芳的第四任丈夫也说话算话,安排周芳大儿子去了另外一个供销社当采购员,同时以供销社的名义安排了一间住房。从此,周芳大儿子才算安定下来,此后几年里也结婚生子了。
供销社负责人的执念就是生儿子,周芳完成了他的愿望,所以他对周芳也很仗义,等周芳二儿子到了十六岁,就走了门路安排去机械厂做学徒,学电焊。
跟第四任丈夫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周芳过得最舒服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在周芳四十七岁那年,此人下乡查看商品质量时,遇到山体滑坡,被埋了,挖出来已经没气了。
虽然丈夫给自己留下了房子,留下了钱财,抚养小儿子长大完全没问题。但周芳还是没承受住,直接撞墙寻死。在医院抢救了大半个月才转危为安。
几个儿子也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母亲不要离开。从此,周芳就变得沉默寡言,深居简出,一心把儿子拉拔大。
同时,周芳的事迹传的更远了,大家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周四嫁”。周芳克夫的名头也是坐实了。周围有人做媒不成功的时候,都会恶毒地来一句:“你就只能找周四嫁那样的!”
褚大妈喊出口其实就后悔了,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这多伤人啊!
韩大爷倒是没生气,笑呵呵地说:“对,就她,既然你们都知道,我就不再介绍了。我不信那些,我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周芳也是眼皮一撩,站起来对着周围人表示:“我跟老韩就是一见如故,这次啊,肯定就是我最后一次嫁人了。”
大家听了,比当事人还尴尬,胡乱说了几句就四散回家了,估计在家都要疯狂讨论这件事。
见众人散了,韩大爷还安慰周大妈:“他们就是没跟你接触过,瞎听外面的谣言,你别放在心上。”
周大妈死了四个丈夫,还越过越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周大妈转头对在一旁恨不得变成隐形人的韩卫民继续说:“刚我也跟你解释了,我那边还有房子,孩子也小,总归在这边待的时间不长的,基本以后,你爸就跟我在那边房子住了。你自己在这边也自在一些。”
说着,还拿出十块钱给韩卫民:“这是阿姨给的红包,第一次见面总要表示表示的,你就收了吧。”
韩卫民看了一眼韩大爷,在韩大爷的示意下,把钱收了。
韩卫民心里也别扭极了,他一直以为自己亲妈死后,就算韩大爷要娶老婆,也是娶后院的孟大妈,之前老爸说会跟别人结婚,自己也就听听。结果今天自己好好在家待着,老爸就带回来一个女的,说以后就一起住了。还好自己老爸跟周阿姨就在大院里住个几天,不然自己都不想回家了。
而在后院,郑卫华也是一脸担忧。
孟大妈看见儿子这副藏不住心事的样子,反过来安慰:“我们现在的日子就过得很好,你不要多管别人,妈心里有数。”
周芳果然说话算话,跟韩大爷在7号大院住了3天后,直接背着包袱跟韩大爷一起回了第四任丈夫的家。来去如风,一点都不给旁人适应的时间。
本来,大家对周芳的讨论都还没有结束,现在看周芳走了,猜测更多了。
这位可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奇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