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进寝宫时,谢婉柔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顾言澈和云逸尘也赶到了,一个沉着脸在屋内巡视,另一个则直接拉住我:“她中的是什么毒?”
“曼陀罗。”我咬牙道,“是慢性毒,潜伏已久,今夜才发作。”
顾言澈瞳孔一缩:“桂花糕里下的?”
我点头:“皇帝亲手递的。”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云逸尘轻叹一声:“看来皇后早就布局,连这一手都算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救人要紧。我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解毒针,一边施针一边问小翠:“那盒桂花糕呢?”
“还在桌上……”她声音发抖。
我立刻让她们封存起来,送去给太医查验。接着又让人去请御医署最擅长解毒的老太医。顾言澈则派人封锁了整个寝宫,不让任何人进出。
整整两个时辰,我才将谢婉柔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她醒来时,眼神迷离,嘴唇干裂,却还挣扎着说了一句:“他……真的会护我吗?”
我没回答,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那一夜,我坐在她床边守到天明。
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她脸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睡得很沉,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皇后不会善罢甘休,而我也不能再被动挨打。
三日后,谢婉柔身体渐好,皇帝亲自前来探望,态度比以往更加温和。可我知道,他的温柔背后藏着试探与权衡。谢家如今已成棋局中的关键棋子,谁都不敢轻易落子。
就在这时,一道密旨送入宫中——
调查科举舞弊案,需一名女官协助查阅考生卷宗,沈清欢被点名前往。
我接过旨意时,心中已有猜测:这并非巧合,而是谢婉柔在皇帝面前替我说了话。
她想让我走出后宫,走向更大的战场。
我站在镜前整理衣冠,云逸尘忽然出现在门口,懒洋洋地倚着门框:“听说你要去查科举舞弊案?”
我抬眸看他:“你好像不惊讶。”
他笑了笑:“我只是好奇,你打算怎么在一群自命清高的士大夫中间,查出他们的黑账。”
我淡淡一笑:“只要他们动过笔,就会留下痕迹。”
他挑眉:“听起来很有自信。”
“不是自信,是习惯。”我扣上腰间的玉佩,“我在宫中这些年,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别相信眼睛看到的,要听纸张的声音。”
他笑出声来:“你这丫头,越来越像那些老狐狸了。”
我望着窗外的晨曦,语气平静:“既然进了这盘棋局,就得学会走每一步。”
科举舞弊案的调查设在礼部衙门,由一位御史牵头,另有几位翰林院的官员协助。当我踏入那间书房时,几双带着审视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身上。
“这就是那位沈姑娘?”有人低声嗤笑,“宫里的丫鬟也能来查案?”
我没有理会,只是将手中卷宗一一摊开,仔细翻阅。这些卷子看似整洁有序,实则暗藏玄机。有些字迹明明出自同一人之手,却分别出现在不同考生的答卷上;有些考题的答案过于相似,甚至连错别字都一模一样。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几份卷子上的墨迹有些不同?”我指着其中两份,“看起来像是用了不同批次的墨水。”
那名御史皱眉:“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在誊录过程中动了手脚。”我抬起头,目光锐利,“真正的考生答完卷子后,会被调包,换成另一份事先准备好的答案。”
众人脸色一变。
“你是说……有人在誊录房动手脚?”
“不止。”我继续道,“而且这些人手法极其熟练,显然是有组织、有计划的。”
接下来几天,我以协助查阅卷宗为名,在礼部衙门内外四处打听,终于从几名小吏口中得知了一些奇怪的消息——户部尚书近来频繁出入一家名为“醉月楼”的酒馆,而那里正是幽冥教的据点之一。
我心中警铃大作。
幽冥教,这个曾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的神秘组织,竟已渗透至朝堂之上?
更令人不安的是,太子党与户部关系密切,若此事属实,牵涉之人恐怕远超想象。
我把这条线索告诉了顾言澈,他神色凝重:“若真是如此,你这次调查,怕是要得罪不少人。”
我冷笑:“我早已不是那个只求安稳度日的小宫女了。”
当晚,我回到谢婉柔身边,将调查结果简要告知。她听完后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清欢,你确定要继续下去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如果连我们都退缩了,还有谁能守住谢家?”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小心行事。”
我点头,转身离去。
刚走到长廊尽头,忽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
我心头一紧,追了上去。
那人穿着黑色斗篷,身形瘦削,动作极快。我一路尾随,直到对方消失在一处偏僻的回廊深处。
我正欲上前查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