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宫门前,望着那支从边疆飞驰而来的信使队伍。尘土飞扬间,他们高举着染血的军旗,马蹄声如鼓点般敲击在青石板上。
“捷报——!”领头的士兵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将一封沾满风霜的战书递到内侍手中。
围观人群骚动起来,有人低声议论,有人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已经开始拍手叫好。谢婉柔立于御花园深处,手中握着一朵未开的花苞,指尖微微收紧。
我快步上前,接过那份捷报,展开时,墨迹未干,字里行间透出顾言澈一贯的刚劲笔锋:
**“敌军溃败,余部四散。赤焰盟残党被尽数剿灭,边疆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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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眸,与谢婉柔对视一眼,她轻轻一笑,仿佛终于放下了一块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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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沸腾了。
街道两旁挂满了红绸,百姓们自发地燃起鞭炮,孩童们举着纸扎的小旗,在巷子里追逐嬉闹。酒楼茶馆里,说书人一遍又一遍地讲述着这场胜利的细节,连那些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老兵,也忍不住端起酒碗,敬那远在边疆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一杯。
新帝亲自登上城楼,向百姓挥手致意,阳光洒在他的龙袍上,映出一片金光璀璨。他年幼却庄重,虽未真正掌权,但此刻的笑容真诚而骄傲。
“此乃国之大幸。”他在朝会上说道,“朕要设庆功宴,犒赏有功之臣。”
谢婉柔轻声道:“陛下英明。”
我站在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议论声。有人提议应当节俭,毕竟战事刚刚结束,国库尚需休养;也有人坚持要大张旗鼓,以振士气、安民心。
最终,新帝拍案决定:“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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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筹备得极快,宫廷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御膳房连夜准备佳肴,绣坊赶制新的礼服,连原本冷清的御花园也被重新布置,挂上了彩灯与绢花。
我站在偏殿门口,看着几个小太监搬着一箱箱酒坛往宴席方向去,其中一人脚下打滑,差点摔了个趔趄。我伸手扶住他,他连连道谢,脸涨得通红。
“姑娘您真是心善。”他一边擦汗一边说,“听说今晚您和顾将军要坐在最前排呢!”
我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他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奴才听说,有些大臣不太高兴。”
我挑眉:“哦?”
他左右看了看,才小声道:“有人说您一个女子坐主位不合规矩,还有人觉得顾将军功劳太大,怕日后不好管束。”
我听罢,只淡淡一笑:“那就让他们好好想想,怎么才能不让我们坐上去。”
小太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佩服的表情:“姑娘真厉害。”
我转身离开,心里却明白,这并非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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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御花园灯火通明。
长桌两侧,文武百官依次落座,笑声盈盈,觥筹交错。新帝居中而坐,谢婉柔垂帘听政,我与顾言澈并肩而立,坐在主宾之位。
云逸尘一身华服,摇着折扇走来,笑眯眯地在我身边坐下:“沈小姐今日可是风光无限啊。”
我瞥他一眼:“你倒是有闲情逸致。”
他耸耸肩:“难得热闹,当然要凑个趣儿。”
不远处,几位老臣正低声交谈,目光时不时扫向我们这边,神色复杂。有人举起酒杯,似是想借敬酒之名试探一二。
“别理他们。”顾言澈低声说,“今晚,我们只喝酒。”
我点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烈。有人提议让我说几句,我推辞不得,起身拱手道:“这一战能胜,并非一人之功,而是全军将士拼死奋战,百姓倾力支持。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话音落下,掌声雷动。
谢婉柔轻笑道:“清欢总爱低调,可越是低调,越显其锋芒。”
我回她一笑,心中却清楚,今日的赞誉背后,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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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进行到一半,忽然有内侍匆匆而来,俯身在谢婉柔耳边低语几句。她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平静,不动声色地冲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又有事情发生了。
我起身告辞,顾言澈立刻跟着站起:“我去送你。”
谢婉柔摆摆手:“去吧,小心些。”
我随着顾言澈一路穿过回廊,来到偏殿外的一处幽静角落。影卫早已等候多时,递上一份密信。
“南方商队的事查得如何?”我问。
影卫低头答道:“属下已追踪至江陵一带,发现他们与一名神秘女子有接触。据线报,此人疑似赤焰盟旧部,身份不明。”
我皱眉:“有没有留下活口?”
“有一人重伤未死,正在押解途中。”
顾言澈沉声道:“看来,这场仗还没彻底结束。”
我望向远方,夜空中繁星点点,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座京城。而在这片繁华之下,或许仍有暗流涌动。
“等天亮之后,我要亲自审讯。”我说。
顾言澈点头:“我陪你。”
我转头看他,月光洒在他脸上,轮廓分明,眼神坚定。
“你说得对。”我轻声道,“我喜欢难缠的对手。”
他嘴角微扬:“那正好,我也是。”
远处传来丝竹之声,宴会仍在继续,而我们的脚步,已经踏上新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