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的手指微微一动，颜洛汐立刻回神。那抹银光虽只闪了一瞬，却让她心口一松——孩子还有反应，血脉未断。
她不再迟疑，迅速将小灵往残柱最深处塞了塞，外袍层层裹紧，只留下鼻尖一点微弱起伏露在外面。指尖触到孩子额头，温的，命还在。
她抽出腰间短刃，刃身薄如蝉翼，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青色。这是系统早前具现的破灵利器，专克邪祟灵脉。她握紧刀柄，指节发白，目光死死盯住祭坛中央。
首领双手合十，口中咒文越念越急，符纹旋转速度陡然拔高，光芒暴涨，仿佛要将最后残存的力量尽数压入仪式之中。空间扭曲加剧，浮石悬浮成环，压迫感如铁幕压来。
可就在那光芒冲至顶峰的一瞬——
符纹猛地卡顿了一下。
不足眨眼，却清晰落在颜洛汐眼中。
就是现在。
她抬手三划，短刃破空带出一道细微裂响，同步传音：“游走——牵制——合围！”
轩辕凌掌心猛按地面，星辉之力自地脉深处轰然引爆。东南角三块祭坛石板应声炸裂，裂缝如蛛网蔓延，原本连贯的能量纹路瞬间断裂。黑气护盾被迫偏移，填补地隙。
几乎同时，慕容尘拖刀前冲，刀锋未落地，却在空中虚劈七道残影。灰雾翻卷，东侧视线被彻底遮蔽。首领瞳孔一缩，下意识侧头确认方位，右手结印微滞。
这半息空档，足够了。
颜洛汐贴地疾行，身形如风掠过碎石堆。她避开浮空乱石，顺着符纹逆向旋转的轨迹切入，每一步都踩在能量波动的间隙里。短刃灌注全身灵力，刃尖微颤，直指首领左肩锁骨下方三寸——那是灵脉交汇、连接符纹的核心节点。
首领似有所觉，猛然睁眼，紫芒爆闪。
可已来不及。
她纵身跃起，短刃如电刺落。
“嗤——”
利刃入肉，没有想象中的阻力。那一处肌肤仿佛早已腐朽，轻轻一划便撕开皮肉，直没至柄。紫黑色血液喷涌而出，溅在她袖口，灼得布料焦黑卷边。
首领浑身剧震，双臂骤然张开，咒文戛然而止。
符纹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裂痕自边缘迅速蔓延至中心。原本稳定的能量场开始紊乱，浮石纷纷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他踉跄后退，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嘴角溢出浓稠黑血，顺着下巴滴落，在石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颜洛汐抽刃后撤，五步之外站定，呼吸微促。右臂因反噬之力震得发麻，短刃险些脱手。她强压体内翻涌气血，左手抵住腹部调息，眼睛却一刻未离对手。
轩辕凌仍半跪于南侧，掌心贴地维持震荡余波，额角汗珠滚落。星辉之力消耗过半，他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慕容尘立于东侧黑雾边缘，刀锋垂地，左腿伤处血迹扩散，浸透裤管。他喘了两口气，抬手抹去脸上灰尘，冷笑一声：“原来也不过如此。”
祭坛陷入短暂死寂。
首领低着头，肩颈处伤口不断渗出黑血，顺着锁骨流进衣领。他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指尖颤抖着抚过嘴角血痕。
然后，他笑了。
笑声沙哑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磨石声。
“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
他慢慢抬头，双眼泛着幽紫，死死盯住颜洛汐：“这一刀，我等了很久。”
颜洛汐心头一凛。
不对劲。
她刚才那一击精准命中灵脉节点，按理说不仅会打断术法，更会引发灵力逆行反噬。可他的气息虽弱，却不散乱，反而有种……刻意收敛的平静。
她握紧短刃，低声唤系统：【他在想什么？】
【最后一次心灵洞察刚用完，冷却中。现在没法读。】
她咬牙。不能再靠系统了。
“小心。”她传音提醒两人，“他还没放弃。”
轩辕凌缓缓起身，星辉在掌心凝聚成团，随时准备再战。慕容尘拄刀而立，目光紧盯首领动作。
就在这时，首领撑地的手突然用力，整个人竟缓缓站了起来。
他站得笔直，尽管肩颈伤口仍在流血，尽管呼吸沉重，可那股威压竟又隐隐升起。
“我说过……”他声音低缓，却字字清晰，“这具身体早已不是我的。我只是借它，完成该做的事。”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一缕黑气自伤口飘出，缠绕指尖。那不是普通的邪力，更像是某种被封印多年的古老怨念。
“你们打断的是仪式，不是意志。”他缓缓闭眼，“真正的开始，现在才来。”
话音落下，他猛然睁开眼，掌心黑气化作一道细线，直插入自己眉心。
整座祭坛，骤然一静。
下一瞬，地面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黑气如潮水般涌出。那些黑气并非无序扩散，而是迅速聚拢，在首领身后凝成一道模糊人影——佝偻、枯瘦，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颜洛汐瞳孔骤缩。
那不是首领的影子。
那是……另一个人。
“不可能。”她喃喃道，“他早就死了，我们在古籍上看过记载……”
“谁告诉你，死人就不能再活？”首领嘴角扬起，眼中紫芒暴涨，“只要执念不灭，魂归旧躯，便是重生。”
他抬起手，指向颜洛汐：“而你，正是开启这扇门的钥匙。”
轩辕凌怒喝一声，掌心星辉轰然拍出，直击那道黑影。可光芒撞上去的瞬间，竟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激起。
慕容尘挥刀斩去，刀锋触及黑气，顿时发出刺耳摩擦声，刃口竟被腐蚀出缺口。
“退！”颜洛汐厉声喊。
两人迅速后撤。
首领站在黑影之前，肩颈伤口不再流血，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笑：“感觉……真好。”
他转头看向颜洛汐，眼神冰冷：“你说破绽，其实是我留给你的陷阱。你以为你在反击，其实你正一步步走进结局。”
颜洛汐握紧短刃，指节发痛。
她错了。
不是她看穿了破绽，而是对方故意露出破绽，引她出手，只为唤醒身后那道沉睡的魂。
祭坛四周，黑气越来越浓，温度骤降。远处残柱投下的影子被拉长，像无数伸向他们的手臂。
小灵依旧昏睡，胸口起伏略快，指尖又泛起一丝极淡的银光。
颜洛汐盯着那光，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低头看向自己染血的袖口，又望向首领身后那道模糊人影。
血脉相连……守衡之力……老者低语……
所有线索在脑中一闪而过。
她终于明白——
这场战斗，从来不只是为了阻止仪式。
而是为了唤醒某种更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