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幺妹快要走进学校大门了,碰到黄春山急急忙忙地朝学校大门走出来,罗幺妹见他那着急的样子,担心家里出啥子事了,问道:“春山哥,看你哪着急的样子,我们家是不是出啥子事了?”
“就是出事了,我到学校来找你,吴刚说你到医院看你大姐的公公去了,所以我正准备去医院找你。”黄春山说完,从上衣篼里掏出一张纸条:“二娃出走了,他给你、幺爸和大姐留下了一张纸条,幺爸让我赶快来学校告诉你,还让我把他留下的纸条给你看!”
罗幺妹接过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爸爸、大姐、幺妹:
你们看到我的纸条后,莫要生我的气,也莫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是家里的负担,我是家里的包袱,我跟爸爸妈妈、姐姐妹妹添了很多的麻烦,我不能这样生活下去,我不能老靠家里。我想了好久了,才决定这们做的,我要出去挣钱,挣好多好多的钱回来,给爸爸治病,让幺妹上大学,把别个屋头的帐都还了,还要修一座象刘大妈家那样漂亮的小洋楼,让我们家都过上好好的日子。你们莫要找我,我晓得回家,我不会丢的,我装得有我们家的地址,我也有路费钱和吃饭的钱,这些钱都是我平时背着你们在街上要的钱。你们都要高兴地等着我回来!我怕你们着急,请人帮助我写了这个纸条留在家里。
罗二娃
罗幺妹看后,鼻子酸楚楚的,不知不觉的泪水流了出来。此时,她既感到高兴,又感到担忧,还有些后悔。高兴的是痴呆了二十多年的二哥脑壳突然一下开巧了,想出了一条不依靠别个,自己能够养活自己的路子。一个从小就胆小怕事,不能生活自理,依靠别人生活的人竟然敢于走出山沟,到外面去寻找自己生活的路。但是,二哥毕竟是个生理上有缺陷的人,他从没出个远门,说话又结巴,在外面肯定会遇到很多的麻烦和挫折,万一他要是在外面出了事,自己咋个对得起死去母亲的心愿,这又让她感到非常的担忧。她后悔自己不应该支持他,应该劝说他不要去街上要钱,留在家里好好干活。她顾不上想别的,首先想到的是爸爸看了这个纸条后有啥子反映,她擦掉眼泪问黄春山:“春山哥,你晓不晓得我爸看到这个条子后,有啥子反映?”
“幺爸跟我说,他清早起来,没有看到罗二娃,以为他去割猪草去了。煮好早饭等了半天都不见回来,他到处找没找到罗二娃。他心里着急,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把他的腰痛病又摔翻了,坐都坐不起来。我正好去你们家,看到他坐在地上泪流满面,他对我说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后,我就把他背回了家。等我们回家一看,桌子上摆着这张纸条。幺爸看到这个条子后,非常生气,这一生气心脏又不好了,我就赶快把他抱上床,现在躺在床上,他要我来找你,叫你无论如何要把罗二娃找回来,要不,二娃在外头就惨了,不是饿死,就会被别个打死!我让刘大妈到你们家照看幺爸,我就来街上了。”
黄春山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了罗幺妹,罗幺妹想了想对黄春山说:“春山哥,走,我们到街上去看看二哥走了没得!”
“要得!”黄春山同罗幺妹一起快步如飞地朝街上走。
黄春山和罗幺妹来到车站四处寻找,没有看到罗二娃的影子,他们到街上找了一圈,也没有罗二娃的踪影。
她们又回到车站向一些拉客的三轮车师傅打听,有人告诉她们,说一大清早就有一个看上去有点傻,脚还有点笨,个子还有点高,还有点胖胖的年轻小伙子背个书包坐车上成都了。
罗幺妹听师傅们这么一讲,清楚这就是自己的二哥,心里全凉了。
她满以为二哥没有走,能把他找回家,不让父亲担心,可他已经走了,还走得那么远,去了成都。她眼前出现了罗二娃那天在街上要钱的情景,她回想起那天要钱发生的一切,她真后悔自己没有制止他,甚至还支持他这么做,认为他找到了一条生活的新路,还为他高兴。他后悔自己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要是父亲晓得了,父亲肯定不让他这么做,决不让他外出,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这一切,都怪自己考虑问题不周,都怪自己关心二哥不够。天啦,二哥要是真的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咋个向死去的母亲交待啊!又如何向自己的父亲说呢!自己不就成了罗家的罪人了吗?她越想越害怕,她越想心里越难受。
黄春山看出了罗幺妹心里不好受,走近罗幺妹劝道:“幺妹,你莫要难过,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里都不好受。”说完,他伸手想去抚摸罗幺妹,给他一丝安慰,可见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他们,他只好把手缩了回来。他又对罗幺妹说:“按他们说的特征来看,肯定是二娃,他已经去成都了。你莫要难过,我们赶快回去如实地跟幺爸说二娃去成都了,先把他的思想工作做通,把他的情绪先安定下来,再想寻找二娃的办法。”
“我也是你这么想的,走,春山哥,我们赶快回家,我爸肯定还等着我们的消息。”
黄春山叫了一个火三轮,要师傅送他们到罗家村。黄春山把罗幺妹扶上了车,自己爬上车坐下后,叫师傅走。师傅发动着车后,加大油门向前驶去。
黄春山坐在车上,突然想起罗幺妹上学的事情:“幺妹,那你不上课啦?”
“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哪还有心思上课哟。等会车到学校门口停一下,我去学校请个假,就跟你一起回去。”
“好嘛!”黄春山和罗幺妹并排坐着,他看着罗幺妹那焦虑的神色,用手轻轻抚摸着罗幺妹的双手:“莫要着急哈,想开些。”罗幺妹望着黄春山微微地笑了笑。
罗幺妹想起这事必须要跟大姐先打个招呼,便对黄春山说:“春山哥,让师傅在医院门口先停一下,我去告诉大姐一声。”黄春山告诉了师傅,让他在医院门口停一会。
三轮车师傅在金坝镇医院门口停下后,罗幺妹走进医院把罗二娃去成都的事告诉了大姐,还让大姐不要为二哥的事着急,安心在医院照顾好小波的爷爷,她回去做爸爸的工作。
罗幺妹从医院出来,坐上三轮车,又到学校请了假,然后三轮车一直把她和黄春山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