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陆续落座后，林思婉将鎏金菜单推至陆励成面前时，尾指上的翡翠戒指在暖光下泛着幽光。那抹绿意恰如她此刻的眼神，温润表象下藏着锐利锋芒。
\"佛跳墙如何？\"杨永迪忽然开口，红指甲叩在菜单封面的烫金纹路上，\"听说这道菜最考火候，要文火慢煨整整十二个时辰。\"她抬眼望向陆励成，眼尾的泪痣随着笑意轻颤，\"就像五年前我们毕业时，我还记得那场散伙宴上……\"
\"清蒸鲈鱼。\"林思婉温声截断，葱白指尖点在菜单某处，\"励成最近胃不好，太油腻的怕是要犯老毛病。\"
她转头为陆励成整理领带，暗红丝缎从指间滑过，\"小杨若是想叙旧，改天让励成把你的那些同门师兄妹都召集起来，岂不是更加热闹？\"
陆励成的喉结动了动，水晶吊灯在他身上投下细碎光斑。
侍应生端着青瓷茶盏进来时，他正用银匙搅动面前的普洱茶，深褐色的茶汤中，几片沉香木随着旋涡起起伏伏。
\"师母真是体贴入微。\"杨永迪忽然换了称呼，耳坠在颈侧晃出冷光，\"不过我记得陆老师最爱吃辣，当初在宜川实习，我们常去长庆街那家川菜馆…\"她抿了口茶，红唇在杯沿印下暧昧的痕，\"林小姐那时还不认识他吧？\"
林思婉轻巧地夹起一片凉拌藕尖，筷尖轻轻颤抖，藕断丝连的银丝在灯光下闪烁
她的银筷在空中悬停了半晌，随后，那片藕尖轻轻落入青玉盘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垂下眼眸，动作优雅地拂去腕间不经意间溅落的茶渍，白玉镯轻轻磕在桌沿上，发出一声低沉而富有韵味的闷响，这细微的动作让一旁的陆励成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峰。
\"长庆街的川菜馆，或许确实很地道吧。\"林思婉将那片藕片温柔地放置在陆励成的碟中，翡翠戒面与骨瓷相击时迸出金玉之声，\"只可惜啊，小杨，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励成现在即便是闻到花椒的味道，都会感到胃部不适，泛起酸意。\"
她轻笑着，手指在陆励成暗红色的领带上轻轻绕动，随之翻出一个优雅的新月弧度，\"杨小姐若真念旧，该劝他少碰辛辣才是。对吧，励成？\"
林思婉的眉眼间流露出温柔的波光，转向了陆励成。两个女人刀光剑影的言语交锋，让陆励成如坐针毡。
\"对，我现在口味确实变了，可能是年纪大了吧，岁月不饶人！\"陆励成苦笑自嘲。
\"我们还是快些享用美食吧，免得凉了，影响了口感。\"他话锋一转，试图引导话题走向更加轻松的方向。
杨永迪的浅色指甲在茶盏边缘划出半圈水痕：\"难怪陆老师办公室常备苏打饼干，想来是林小姐的手笔。\"
她忽然倾身向前，黑色蕾丝领口露出一线雪光，\"可您知道吗？我们在宜川做实习那会儿，陆老师带着我们啃冷馒头就辣椒酱，整座山头的杜鹃都开得比往年艳。很庆幸，看过那些你没有机会经历过的美好。\"
\"山野杜鹃开得再艳，终究是沾着泥腥气的野趣。\"林思婉将清蒸鲈鱼推至陆励成面前，\"文火吊出的，触手可及的食材本味，才更经久持香，您说是吗，杨小姐？\"
杨永迪的银匙搅碎了汤面月影：\"记得当年，陆老师博学多才，还教我们辨认土壤墒情，说最贫瘠的岩缝里反而能开出最顽强的花。这话，我一直记得，也学会了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够了，别再说了！”陆励成终于按捺不住，爆发了出来。
“永迪，我其实已经把一切都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你别这样，可以吗？”他试图让对方冷静下来。
“我也跟你说明白了，喜欢你是我的事情，跟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杨永迪毫不退让，直接在林思婉面前把话题挑明了。
林思婉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新做的琉璃甲片硌得她生疼。
但她却面不改色，突然笑了起来，随即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说清楚也好！”她轻声说道，“岩缝里的花再顽强，根须扎得再深，岩层崩裂时，也只会伤得更重。有些执念，不过是看着新鲜罢了，终究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我不在乎！”杨永迪毫不示弱，“请问，你拿什么和我比？”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质问，林思婉一时有些不解，眉头微微皱起。
杨永迪继续振振有词地说着：“论出现早晚，我认识他的时候，还没有你呢。论爱的深浅，我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毫无保留。”
说着，杨永迪拂去衣袖，露出手臂上一个醒目的纹身——“励成”两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她深情地抚摸着那个纹身，缓缓说道：“这个名字，陪我在异国他乡只身奋斗了五年，它是我的力量和勇气。”
林思婉愣住了，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纹身。
陆励成更是错愕不已！
“论学识，你岂能与我相提并论；论年轻貌美，你似乎也已不再青春年少，请问，你究竟凭什么？凭你的偶然出现吗？还是凭你的菀菀类卿？”杨永迪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屑。
“凭我爱她！只爱她一个人！”陆励成坚定地回答，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杨永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陆老师当年也教过我们，苍白的语言并不能说明什么，细微的肢体动作里才藏着无法言明的真相。”
她指尖点在桌布边缘，随意折出一道锐角的折线，“就像现在，你不敢看我眼睛的样子。”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励成打断。
“爱情不是用来比较的，也不是可以用学识、年龄或者出现的时间来衡量的。”陆励成的声音坚定，“我爱她，是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是因为她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幸福。这份爱，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证明。”
林思婉沉默片刻，随即开口：“听到了吗？你所谓的资本，你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我这里其实不值一提。我站在他身边，就意味着你已经输了。”
“你真的认为你已经赢了吗？”杨永迪不动声色地道，“你当真以为，我们的重逢，在他心里就激不起一丝波澜吗？别太天真了。”
说完，她整理了一下桌上的餐具。
接着，她抬起头，看向林思婉和陆励成：“我吃好了，你们继续聊。对了，陆老师，下午没有会议安排，我们明天见，不见不散哦！”
话音未落，杨永迪便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