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路灯在此时亮起，照亮程柏言忽然泛红的耳尖。他忽然想起，姜雨桐曾说 “半夏姐的诊室像个暖炉，连药斗的铜拉手都带着体温”，此刻看着她整理围巾的动作，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生硬的教导，而是像陈皮般，在时光里慢慢浸润的温柔。
“走吧，” 他轻轻揽住姜雨桐的肩，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甘草香，“明天我陪你抄《松雪医案》，” 他忽然望向济世堂门楣新漆的 “济世有春”，中医的‘慢’，是让每个病人都觉得，自己被时光好好对待。”
暮色中的药香愈发浓稠，半夏望着两人的背影在灯笼下交叠，想起姜雨桐今早问的 “半夏姐和陆先生，是不是也像药材般相生相克”。她忽然轻笑，指尖抚过神龛上爷爷的戥子，秤杆上的刻度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 —— 原来最好的感情，从来不是相克，而是像黄芪配当归，在岁月的药罐里，熬出彼此最契合的甜。
夜风掀起诊室的棉门帘，半夏转身时，看见姜雨桐落在药斗上的笔记本，扉页画着小小的、程柏言穿白大褂的模样，旁边写着：“他缝合伤口时，像在织补破碎的春天。” 她忽然明白，有些成长，就藏在年轻人笨拙却认真的字迹里，藏在他们为彼此熬的每一碗药中，而济世堂的灯，终将照亮每个带着真心来学药的人，让中医的传承，在爱与理解中，生生不息。
午后的阳光斜穿过济世堂的雕花窗，在半夏整理的黄芪堆上撒下金箔似的光斑。她正对着药斗里新收的川贝发呆，忽觉眼前光影晃动，林清雅的指尖还沾着新晒的陈皮碎屑，在她眼前晃出细碎的橙香：“夏夏又在想什么？莫不是在琢磨陆大少新送的‘恒温库湿度调节器’该摆哪格？”
半夏的手顿在 “川贝母” 的斗签上，抬头看见林清雅正挎着徐曼妮的胳膊，后者指尖正悄悄翻着恒温库门后的《访客登记本》—— 最新一页记着 “陆云深 2.14 送琉璃灯一对”，字迹旁画着小小的药碾子。
“就许你这个大忙人谈恋爱，不许我想事儿？” 半夏故意板起脸，指尖弹掉林清雅袖口的陈皮渣，却在看见徐曼妮掏出的锦盒时软了语气 —— 盒里整齐码着她上周教晒的、配着桂花的陈皮糖。
林清雅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半夏的白大褂：“曼妮可惦记着你那手调陈皮蜂蜜的本事呢，” 她忽然指向徐曼妮手腕的红绳，“说要去‘松雪楼’品新茶，非得让你调个‘杏林春晓’茶点配。”
徐曼妮合上登记本，目光落在神龛旁新挂的《杏林春暖图》：“别听她胡扯，” 她忽然轻笑，“是顾明澈在茶楼订了座，说要学你熬‘当归黄芪炖乌鸡’，结果把厨房熏得跟药房似的。”
药柜深处的沉水香混着陈皮糖的甜，在诊室里漫成河。半夏望着两人身后的青砖地，阳光把她俩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株在春风里摇曳的玉兰花 —— 林清雅的卫衣上还别着她送的、绣着 “济世堂” 的布贴，徐曼妮的手提包链晃着个迷你针灸铜人挂饰。
“得先把新收的雪水陈皮封坛。” 半夏转身取过琉璃灯，却被林清雅一把拽住手腕：“陆大少早帮你封好了！” 她忽然掏出手机翻到朋友圈，陆云深刚更新的动态里，恒温库的玻璃罐上系着她惯用的、绣着玉兰花的红绳，配文 “某人的茶点，容不得半分马虎”。
徐曼妮适时递上姜雨桐新织的围巾，米白色毛线在光线下泛着细金：“走吧，” 她望着半夏耳尖的微红，“松雪楼的掌柜得了幅赵羽风的画，画里的药炉旁，还藏着个穿白大褂的姑娘。”
济世堂的铜铃在三人出门时轻响，半夏忽然想起，林清雅方才晃她眼前的指尖，涂着和恒温库封坛红绳同色的甲油 —— 那是去年除夕，她们挤在厨房熬阿胶时，她偷偷蹭的颜色。
巷口的风带着初春暖意，吹得 “济世有春” 的春联轻轻摇晃。林清雅忽然挎住她的胳膊，徐曼妮则熟稔地翻着她的帆布包找润喉糖，仿佛回到了那些在操场分享甘草糖的午后。而此刻的阳光，正像她们年少时的笑闹，把时光晒得暖融融的，连空气中的药香，都带着闺蜜间无需多言的默契。
“先说好，” 半夏忽然停步，望着徐曼妮掏出的茶楼优惠券，“我只调茶点，不负责收拾顾明澈闯的祸。”
林清雅忽然笑得前仰后合，手指戳了戳她腕间的银镯：“得了吧夏夏，你呀，就跟这镯子似的，看着温润，实则把我们的喜好都刻进骨子里了 ——” 她忽然指向远处飘来的糖画香气，“就像陆大少把你的习惯，都刻进了萧宅的每寸砖里。”
春风掀起三人的衣角，徐曼妮忽然指着前方：“快看！松雪楼的灯笼换了新样，” 她望着灯笼上绣着的玉兰花与药碾子，忽然轻笑，“倒像是照着你俩的钥匙扣做的。”
林清雅忽然掏出手机晃了晃，指尖在屏幕上划出道俏皮的弧度：“夏夏～要不要给我们陆大少发个消息呀？” 她尾音拖得老长， elbow 轻轻顶了顶徐曼妮，后者闻言配合地说道：“反正他肯定在萧宅数你的药斗，不如直接发定位 ——”
“得了吧你，” 半夏笑着拍开她捣乱的手。
林清雅忽然凑近，盯着她泛红的耳尖笑出声：“还说不想！你看你，” 她忽然转向徐曼妮，“曼妮你说是不是？咱们夏夏这望夫眼，比戥子还准呢。”
药香与茶香在巷口交织，半夏望着闺蜜们笑闹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些情谊就像柜中陈化的陈皮，在时光里越酿越甜。而今天的茶楼之约，不过是漫长岁月里，又一帖让人心暖的 “疏肝解郁方”—— 有她们在，再忙碌的日子，也能熬出最熨帖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