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柏月心怀忐忑,在下人的的带领下,来到了谢家的宴会。
除夕的家宴,谢明扬没有去主家,反而留在了二房。
才到门外,就能听见屋里的言笑晏晏。
“大小姐,你吃这个”
“吃这个,这个好吃”
“各位也吃”
谢明扬的声音掺杂在一众人声里,赵柏月却轻而易举就能分清。
谢明扬的声音总有种特殊的尾音,让他每次都觉得疏远又莫名触动。
这种感觉很奇怪。
“大小姐,人到了”
丫鬟带着赵柏月进门,屋里瞬间就静了。
一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赵柏月的身上。
他的衣裳是新做的,配上那张脸,引得姨娘们都掩面偷笑。
“咳咳”
谢明扬轻咳一声,众人就不敢再造次。
“听丫鬟说你们还未用晚膳,不介意的话一同用膳?”
赵柏月有些拘谨,倒是姨娘们很放得开。
“赵二公子不必拘束,坐吧”
姨娘们招呼着落座。
谢明扬坐在主位,众人都奉承着。
叮嘱一旁的谢明玉不准吃得太多怕肚子不舒服。
一顿饭,吃得赵柏月坐立不安。
不过,倒是让他对谢家的规矩又有所好奇,姨娘能与少主坐在一起吃饭,整场下来,大家都其乐融融。
谢明扬的眉眼都柔和了很多,多喝了几杯甜酒。
宴席上,偶尔两人对上视线,也只是一瞬间就错开了。
宴会临到结束,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热闹。
“阿姐,放烟花”
谢明扬笑着摸她的头。
“压岁钱不要了?”
听见谢明扬说压岁钱,其他人没做他想,直到阿什端着红包进门。
众人都看着阿什端着一大盘红包到谢明扬跟前停下。
倒是谢明扬看着她头上的簪子,又看向靠在门框上笑得一脸春心的夏至,无语到极致。
“簪子挺漂亮”
听谢明扬夸,阿什脸有些发热,点了点头。
能不漂亮吗,簪子上的宝石仅次一颗,谢明扬拿到的时候宝贝得不行,夏至好说歹说,谢明扬才松口给她。
好嘛,人家转头就把那么大的宝石给凿了做簪子,暴殄天物。
阿什将厚厚的红包塞到在座的人手里时,大家都还没回过神来。
谢明扬很淡定,正在接丫鬟递过来的水洗手。
柳姨娘偷偷拆开一看,吓了一跳。
“天爷嗷,大小姐,这可使不得”
“之前给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拿了”
大家对于又拿谢明扬的钱,不是很好意思,毕竟午后谢明扬让人送了不少过去。
谢明扬却不以为意,十分舍得,装了不少银票。
整整二十张的一百两,两千两银票。
“收下吧,过年了图个吉利”
一众人喜笑颜开,笑着跟她说吉祥话。
“多谢阿姐”
“多谢大小姐”
“大吉大利”
赵柏月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景,心情有点奇怪。
自从记事以来,他没有过过年的经历。
只有一次去过家宴,不过是被押着去的,因为赵怀阳发现了他的存在,与那位所谓的父亲大闹了一场,将他从外宅绑了回去,丢在了舞池中央,所有人的视线都十分讥讽。
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刀割一般,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被人踩在地上的感觉。
非要说过年,可能就是小松到身边以后,两人挤在潮湿的房间里,吃着剩菜剩饭,隔着锁了门的窗户去看外面的烟花。
饭后,谢家的姨娘们都出门去放谢明扬准备的烟花。
谢明扬还替她们准备了戏,听说是京城有名的班子,好多家想请,最后只答应了谢明扬。
见众人在院子里放烟花,赵柏月倚着门框有些不知所措,捏着手里的烟花棒,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明扬在笑,这一次,笑意直达眼底。
“阿姐,我有点害怕”
“不怕,阿姐帮你点”
她在帮谢明玉点燃她手中的烟花棒。
绚丽的火花,映在她的脸上,轮廓都柔和了几分。
他这些日子,只见到她一本正经,沉稳,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内敛,那些官员和将士们跟他一样,忘记了她的年龄,本能相信她的判断。
谢明扬,像是天生自带这种让人信服的魅力。
也许是赵柏月的视线太过直白,谢明扬转头看过来的时候,他都来不及回避。
直直撞进了谢明扬还没能收回笑意的眼里。
“......”
“怎么,赵二公子不一起吗?”
谢明扬一说话,众人的视线又看了过来。
“啊...好...好的”
他不熟练点燃手里的烟花棒,绚丽的光映在他的眼底,有些发涩。
赵柏月长得好看,像是天生就能快速拥有别人的青睐。
不一会儿,谢明玉和谢明岚就围着他开始打闹,姨娘们也开始跟他搭话。
他像是不擅长处理这些人际关系,也很害羞,回答得有些磕磕巴巴。
等勉强应付好众人,再去找谢明扬的背影的时候,只能瞥见她带着夏至和阿什经过长廊的背影。
她真的很忙。
也许他之前买过她产业的事,在谢明扬看来,微不足道,不足以单独呈上她的案桌。
他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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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谢明扬的书房里,依旧热闹。
本来想着让先生们休息几天再处理,但是西南今年的雪灾实在是严重,几个州郡都损失惨重。
谢明扬收复西南产业的计划虽然稳步推进,先生们也已经开始接手西南的产业,可受雪灾的影响,药材采摘困难,营收受到了很大的波及。
“大小姐”
见谢明扬进门,负责西南的先生们都起身向她行礼。
谢明扬看起来跟平时有些不同,眉眼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许是因为除夕,她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简单听了西南的灾情之后。
“有劳先生们了,明日我差龙武军的将士们一起前去”
“是”
于是,大家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灾情之后的货物运送问题,一个时辰后才结束谈话。
谢明扬喝着茶润嗓子。
“府里那位你准备怎么处理?”
夏至耐不住性子,想问她怎么处理赵柏月。
赵怀阳已经亲自来过一次了,摆明了就是要赵柏月,可谢明扬宁愿得罪赵家也将人留下来了,不是有更大的用处,谢明扬犯不着这么做。
“他是赵家的庶子,也是赵家这一辈中除了赵怀阳之外唯一的男丁,你说前几年赵家夺位之争那么残酷的情况下,赵怀阳杀得连旁系都人丁凋落,为什么独独留下赵柏月?”
谢明扬的话很明显,赵柏月对赵家一定有必须活着的理由,不然赵怀阳不会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