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最终还是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在收拾遗物的时候,陈敦行从这件蓝布衫上剪下了一粒珍珠纽扣。。。
如果找到那粒纽扣,也许我能找到更多的记忆碎片,就能知道陈敦行发生了什么。
“小姐,没有预约不能进去。小姐,您再这样我要叫保安了。”助理的声音透过厚重的红木门传来,带着几分慌乱。
陈默皱了皱眉,修长的手指按下桌面上的通话器:“外面怎么回事?”
液晶屏幕亮起,映出助理焦急的面容,以及一个女孩倔强的脸。
女孩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仰着头,在助理开口前抢过镜头:\"哥,让我进去,我要跟你说清楚。\"
\"让她进来吧。\"陈默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指尖轻点,挂断了视频。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云敏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裙,与这间奢华的办公室格格不入。她的手中捧着一个陈旧的木盒,盒子上雕刻着粗糙的牡丹花纹,边角处已经磨损得发亮,露出里面深褐色的木质。
\"你来做什么?\"陈默的声音冷得像冰,\"别一口一个哥的,你总不会以为我真的会把你当成妹妹吧?\"他转身走向落地窗,陆家嘴的霓虹在他身后闪烁,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哥...\"云敏刚开口,又改口道,\"陈默,陈总,这样的称呼您满意吗?\"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来是给你看一些东西。\"她向前一步,将木盒递上。
陈默没有接,只是淡淡地问道:\"里面是什么?\"
云敏深吸一口气,打开盒子。一股淡淡的樟脑味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陈年纸张特有的气息。盒子里是一叠泛黄的剪报,边角被精心修剪过,整齐地码放着。
最上面一张赫然是《寒门学子以优异成绩考入复旦大学》,照片上的少年眉眼青涩,却已显露出几分如今的轮廓。
\"这是我在爸的房间里发现的。\"云敏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一直都是爸爸的骄傲,他从来没有抛弃你啊。\"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剪报,\"你看,这些报道,都是他亲手剪下来的,一张张收集起来。我经常看到他对着这个木盒子发呆,这二十多年,他一直都在想你,他只是不敢见你...\"
\"别再说了!\"陈默突然转身,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你以为这几张破报纸能说明什么吗?你以为我二十几年来的孤独,我忍受的耻辱,是这几张破报纸能换回来的吗?\"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百达翡丽,\"我妈才走了几年?他就迫不及待要再娶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别说了!\"陈默一挥手,无意中甩到了云敏。木盒从她手中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盒盖掀开,剪报如雪片般纷飞,在办公室的水晶吊灯下翩翩起舞。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反光吸引了我的注意。盒子的最底层,一个圆润的物件滚落出来——是那颗缺失的珍珠纽扣。
陈默愣住了。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颗纽扣,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他缓缓蹲下身,修长的手指颤抖着捡起纽扣。
我轻触纽扣,记忆碎片在我眼前闪回:
陈敦行含着泪,剪下蓝布衫上的纽扣;
陈敦行背着破旧的编织袋,背挤上南下的绿皮火车,车窗映出他疲惫的面容;
陈敦行在烈日下的工地上挥汗如雨,发薪日,他数着薄薄的钞票,在倾盆大雨中崩溃大哭;
陈敦行坐在病床边,对着珍珠纽扣喃喃自语:\"娟儿,工地老板说可以帮我找到门路,卖肾,这样不仅可以还清债务,还能剩五万块钱,这些钱够默默大学毕业了。只是...他还要我娶他的哑巴女儿。娟儿,我对不起你。\"
那个大雨的夜里,陈敦行挂断了电话,发出一声前压抑的闷哼,他伸手捂住腹部左侧,那里刚缝合的伤口正在渗血,染红了廉价的白背心。
\"这颗纽扣...\"陈默喃喃自语,声音沙哑。他的手指摩挲着纽扣光滑的表面,指腹感受着珍珠温润的质地,仿佛在抚摸一个遥远的梦。办公室的灯光在纽扣表面折射出微弱的光晕,映出他眼底的恍惚。
“你看纽扣的神情和爸爸一模一样。爸爸经常拿着这颗纽扣发呆,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云敏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知道……爸爸曾经卖过肾吗?”
“什么?”陈默眼里满是震惊。
“这是我出生前的事。”云敏从随身的帆布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我也是在整理妈妈遗物时发现的。”她的手指有些发抖,信封边缘已经起了毛边。
陈默接过信封,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诊断书上的铅字在眼底灼烧:\"陈敦行,左肾摘除术后恢复期\"。日期栏里,1998年的字样格外刺眼,正是那张五万块汇款单签发前一个月。
\"直到看到这个诊断书,我才明白...\"云敏的声音哽咽了,\"为什么爸爸总是佝偻着腰,为什么夏天从来不敢光膀子,为什么常常在工地晕倒...\"
陈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他想起父亲最后那通电话里沙哑的声音,想起那张泛黄的汇款单,想起这些年自己是如何用金钱筑起高墙,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走,去医院。\"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红木大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件被泼溅的劣质西装。这么多年,它一直挂在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像一面耻辱的旗帜,又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但此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件西装上斑驳的污渍,不正是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吗?
电梯里,陈默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个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此刻眼中却满是惶恐与悔恨。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珍珠纽扣,突然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默默,记住,钱很重要,但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电梯\"叮\"的一声,打断了他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