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份,正是大草原上最冷的时候,寒风呼啸,白雪皑皑,天地间苍茫一片。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是最不怕冷的牧民,也会每天躲在自家帐篷内,靠着喝马奶酒御寒,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免得到时候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
可偏偏就有一支三千多人的骑兵,却一片冰天雪地中冒着漫天风雪一路往西而去。
一路上他们也碰到过几个牧民,只是因为风雪太大,谁都没有注意到这支骑兵的铠甲和兵器与大草原上的其他军队有很大的不同,只当他们是大草原上某一个部族的兵马。
正因为如此,这支奇怪的兵马得以一路畅通无阻出现在了王庭附近的肯特山。
根据他们从向导口中套问的消息,只要再往前三十里,便是东突厥人的王庭了。
此时,作为这三千五百骑兵主将的苏烈骑马上了一处高高隆起的丘陵,目光眺望着附近一带的地形,目光似乎有些若有所思。
早在颉利可汗刚率二十五万大军南下之时,秦昇便派他率领三千五百玄甲铁骑秘密出了塞,直奔东突厥人的王庭,主打一个寇可往我亦可往!
此时,他的副将策马上前几步,在他的身边一脸兴奋道:
“将军,我们的斥候方才刚刚抓住了两个突厥人的斥候,据他们两人交代,如今王庭内的绝大多数主力都跟着颉利可汗南下河北了,留守王庭的兵马只有五千人上下,还大多是一些老弱病残,主将正是颉利可汗的长子阿史那叠罗支。
将军,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如现在就趁突厥人没有防备,我们一举杀过去,血洗突厥王庭吧。”
苏烈沉吟片刻,随后还是缓缓摇了摇头道:
“不急,我们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个下午,天黑之后再动手!”
“啊?将军,为何要等到天黑之后再动手,末将担心会夜长梦多。”
副将闻言一时大为不解,忍不住沉声追问起其中的缘由来。
苏烈看着他,不厌其烦解释道:
“若是我们光天化日之下突袭王庭,虽说可以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很有可能会早早惊动到王庭内的那些突厥贵族,他们为了活命必然会命留守王庭的兵马拼命缠住我们,好给他们争取到逃离王庭的时间。
到时候即使我们攻下了王庭,那些突厥贵族也跑得七七八八了,我们拿下一个空荡荡的王庭又有多大意义呢?
相反,若是我们等到晚上再动手,那时是王庭的守备最为松懈的时候,短时间内很难组织得起有效的抵抗和反击,那些突厥贵族即使被惊动到,因为情况未明也不敢在大晚上贸然离开王庭。
等他们发现情况不对,再想跑也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苏将军,我明白了。”
副将听完顿时心悦诚服,随即策马下了丘陵安排将士们休息去了。
苏烈看着远处巍峨的肯特山,眼神渐渐变得很是炽热。
因为他知道,肯特山在汉朝的时候还叫狼居胥山,是匈奴人心目中的圣山。
当年二十二岁的冠军侯霍去病就在漠北之战中大破匈奴大军之后,在狼居胥山上举行了祭天仪式,自此便有了“封狼居胥”的美名。
而肯特山的旁边便是被突厥人视为圣山的于都斤山。
他苏烈今年二十岁,若是他在大破东突厥王庭之后,同样在被突厥人视为圣山的于都斤山上举行祭天仪式,从此他苏烈的名字应该也能跟冠军侯霍去病一样名扬青史吧!
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由一阵感慨。
或许,他苏烈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离开夏军投奔了大将军。
因为只有大将军,才知道如何最大化发掘出他苏烈的能力和价值,让他有机会大放异彩!
自己此生,愿为大将军效死!
……
日落之后,王庭内便燃起了一堆又一堆的篝火。
因为王庭内住的大多是突厥贵族和他们的家眷,他们从一出生开始便拥有数不尽的奴隶和牛羊,根本不需要为吃喝发愁。
可如此一来,他们的内心便变得异常空虚,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各种找乐子,好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而篝火晚会,无疑就是他们排遣内心空虚的最好方式。
如今大草原上绝大多数的青壮都追随颉利可汗南下中原,留守王庭的大多是一些老弱妇孺,他们每天就喜欢做的事就是聚在篝火旁,一脸兴奋谈论着南下中原的家人此次可以给他们带回什么战利品。
在篝火的映照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和希冀的笑容,没有任何人意识到死亡和杀戮正悄无声息朝着他们一步步逼近……
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留守王庭的大王子阿史那叠罗支夜间并没有安排太多的斥候在王庭附近巡逻,毕竟他也不相信在漠北大草原上还能有什么人敢来偷袭王庭。
尤其是白天有两个斥候外出巡逻时失踪了,他派人出去寻找后只找到了两具被咬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尸体,还在尸体附近发现了很多狼爪印,显然是遭到了狼群的毒手。
因此,阿史那叠罗支安排的斥候与其说是防备敌军的偷袭,倒不如说是为了防备狼群的偷袭。
此时就在王庭附近,苏烈正率领三千五百玄甲铁骑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一步步朝着王庭推进。
随着他们离王庭越来越近,他们甚至已经可以听得到王庭内传出的阵阵欢声笑语了。
苏烈抬头远远看着王庭外面哨塔上的突厥兵,知道他们再前进必然会惊动这些值夜的哨兵。
此刻他也不再犹豫,当即抽出腰间的佩剑,指着王庭的方向,厉声高吼道:
“大隋的将士们,从今日起,攻守异形了,寇可往我亦可往,随我一起杀敌!”
“杀——”
刹那间,三千五百玄甲铁骑几乎是同时催动胯下的战马,如滚滚洪流一般朝着王庭席卷而去……
这一刻,奔雷般的马蹄声似乎让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
哨塔上的突厥兵被这突如其来的马蹄声给惊呆了,因为他们从未想过,还真有军队敢来袭击王庭。
待他们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手忙脚乱敲醒了警钟,苏烈已经率大军杀入了王庭内,开始了一场单方面无差别的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