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四年五月,合流后的东西扶余与鲜卑轲比能部结盟,二十万铁骑踏卷土重来,不但夺回了昔日的草场,更是连败公孙瓒数场,开始进逼边关。
在代郡附近驻军的孙坚部收到郭嘉的调令后急忙率麾下飞虎军驰援幽州渔阳。
半个月后,正在太原附近与袁军、鲜卑步度根部、南匈奴屠各胡部大战的吕布部收到了郭嘉的撤军命令,后放弃了已经打下的两个郡县,撤出了并州。
太原之围已解,汉军已退,文丑原本不想再追击,觉得借胡人之手守住并州,并非是一件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
但是长安那边下了最新的政令,让他带着麾下的七万大军,连同两部胡人八万铁骑,一共十五万大军,进军幽州,同扶余人东西呼应,再打一场汉胡之争。
连同外族打自己人,说实话包括文丑在内的所有袁军士气都不是很高,可军令如山倒,他又能如何呢?
三部胡人,四方势力,鲜卑、扶余、匈奴、袁绍,一共集结了三十五万大军,欲要彻底将幽州瓜分。
察觉出袁绍动了继续增兵的心思,某些隐于长安朝堂之上的高级探子很快就将消息传了出去,并很快很快通过密谍司的各个部门传到了刘备手里。
于是为了给幽州那边减轻压力,关羽、张飞各率十万大军,朝着不同方向进军。
关羽兵分两路,一路从襄阳出发,经新野、南阳宛城,直扑武关。
另一路朝着东北方向出发,同样是经由南阳新野,走博阳坡,开始进攻方城隘口。
张飞这边则是分了三路大军,第一路是主力大军,帮着关羽攻击方城隘口这一天然锁钥之地,准备从这里突破,去攻打叶县、昆阳、襄城、许昌等地。
第二路是奇兵,从宛城、雉县、鲁阳关、 鲁阳、犨县、父城方向进军,最后再打襄城。
第三路是诡兵,从宛城东边行军,走涅阳方向,经桐柏山攻汝阴,直插汝南腹地,搅乱敌人大后方。
这才是关张二人驻军襄阳与南阳的战略意义,若天下有变,北可强攻武关以图关中,东可插进中原腹地,逐鹿中原。
虽然二人一直在荆北练兵没有轻动,可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沙盘推演,想着从荆州北伐,攻取中原的事情。
可以说袁绍这次联合胡人攻幽的事情正好给了刘备这边一个大义上的借口。
名正则言顺么,兴蜀汉之义师,北伐逆臣与胡虏,真是给汉军中那群渴望功勋的士兵激动坏了,他们实在是等这一天太久太久了,手上的刀剑早已饥渴难耐。
攻势既成,防守也不能松懈,刘备命令司马徽、荀爽、陈纪、贾诩、简雍、法正、徐庶、周异、陆康、蔡讽、庞季、黄祖……等数十名官员立刻放下手上的所有事情。
去荆北三郡、江北二郡临时接管所有事务,节制军政,做好防务与后勤转运工作。
而他本人其实是想着御驾亲征的,不过被司马徽给拦住了,理由是此时还不到一战而灭齐之机,南边正在以极快速度发展,万不可生乱。
刘备想想也有道理,只有他这根神针在,这后方才不会乱。
毕竟现在摊子铺的越来越大,稍有不慎就是倾覆之祸。
也只有他在,像那些益州南部、扬州南部、荆州南部、交州这边刚刚驯服的异族部落才不会妄动。
这移风易俗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虽说采取了汉胡杂居的手段,还派了不少儒生去给那些人灌输儒家思想,可非得经历两三代人不可,只有那样,才能同化那些异族。
因此他只能打消了御驾亲征的念头,而是盼望着自家平儿快快长大,然后给他套上镢头,让他拉着大汉这驾马车前行吧,趁着自己年轻,还要做天下兵马大元帅呢。
……
再说幽州战局,五月的幽州,本该是草色初染、万物复苏的时节。
然而天空却低垂着铁灰色的云,沉沉地压着空旷的草原。
风从北面吹来,裹着沙尘和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掠过光秃秃的山梁和残破的烽燧。渔阳城头,黑底白字的“公孙”大旗在料峭的风中猎猎作响,旗角被撕扯出凄厉的声响。
公孙瓒站在城垛后,一身霜色铁甲映着天光,冰冷如他此刻的眼神。
他像一尊由塞外风雪和铁血铸就的雕像,眺望着北方那片起伏不定、暗藏杀机的苍茫大地。那里,扶余人的图腾旗与鲜卑人的金狼旗,正无声地汇聚成一片汹涌的乌云。
“他娘的,又被这些驴球玩意儿围了,老子对天起誓,此生必要屠尽鲜卑狗。”
公孙瓒也很无奈啊,他这几年不知是流年不利还是怎地,一直被各种胡人包围。
先是张纯联合乌桓人围他,后是鲜卑人联合高句丽人围他,现在又来个扶余人,没个完了还。
“报——将军!”一名斥候浑身浴血,几乎是滚爬着冲上城头,声音嘶哑破碎,“扶余王帐前军已过弱水!鲜卑轲比能本部狼骑,距白狼山不足百里!联军……二十万!”
“二十万?”
公孙瓒身旁,一个面皮焦黄、留着几绺稀疏胡须的文官失声惊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渔阳守军不过万余,这……这如何抵挡?将军,不如……”
他后面的话被公孙瓒陡然扫来的目光生生冻住。那目光,比塞外的刀风更利,比脚下的青砖更冷。
抖了两下之后,这名县令苦笑道。
“咳咳……下,下官是说反正我们挡不住,不如假意投降,留着有用之身……”
“挡不住?”
公孙瓒的声音不高,却像铁锤砸在冰冷的石板上,字字带着冰碴。
“那就死绝了算,对了,借你人头一用。”
不待那名吓得屎尿齐流的渔阳县令拒绝,一声清脆的剑鸣之后,他的人头就滚落到了地上。
“传令!”他猛地转身,甲叶碰撞发出刺耳的铿锵,“所有斥候队,前出五十里!凡遇胡人探马,不问来意,格杀勿论!割下右耳,带回悬于北门!”
命令如同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渔阳边塞。一种近乎疯狂的、玉石俱焚的决绝气息,在每一个守军士卒眼中燃烧起来。
负责城内另外一个城门防务的孙坚收到消息后愣了愣,而后仰天大笑。
“痛快,不过这种事情怎能少得了我江东猛虎孙坚,程普、黄盖、韩当、祖茂。”
“末将在!”
“好,趁着胡狗立足未稳之际,随我出城杀杀他们的威风,尔等可敢随我一战。”
四人跟着狂笑,“做有何不敢,大丈夫死则死矣,当马革裹尸还,莫说他二三十万,就是百万,吾等又有何惧。”
“说的好!”
孙坚抚掌大赞,随后转身下城,准备出城浪战。
“不是……父亲……我呢?!”
眼看自家父亲与叔伯们都燃了无穷斗志,孙策急得不行,该不会又没他的份吧。
“你?”孙坚冷冷的看了自家的长子一眼,“留着守城,此处城池若是有失,我孙坚就与你断绝父子关系,往后没你这个儿子。”
看着孙策一副如遭雷击,嘴巴张得老大的滑稽表情,一旁看热闹的周瑜和鲁肃实在是想笑,但时候不对,只能强行憋住。
等到孙坚带人离开,两人这才捧腹大笑,肆无忌惮的调侃脸色黑如锅底的孙策。
唉声叹气了好一阵子,孙策这才没好气的看向身旁两位好友。
“笑够没有,若是笑够了,就快思考一下,此战有无危险。”
“这可是实打实的二十万大军啊,听说郭军师那边要应付的人也不少,匈奴人好像也掺和进来了。”
“幽州乃是一块飞地,这番形势可不大妙呐。”
两人闻言都收起了嘻戏的神态,鲁肃想了很久,这才开口。
“应是有惊无险的,我们花了两年时间,在不同地方都设了港口,从辽东港,到新设的三韩港,航行时间不会太久。”
“若不出意外,援军应当已经在路上了。上一次不就是这样么,我们从辽东登陆,一战而打灭东鲜卑三部。”
“要不说鲜卑人、扶余人蠢呢,在那一望无垠,无边无际的大草原,我们可能拿来去如风,机动性比较灵活的他们没啥办法。”
“在野外浪战,他们作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人,实力自然不俗。”
“可偏要行他们极不擅长的攻城之事,手中又无攻城利器,如何取这经过修缮的各个城池呢?”
“上一次他们联手入侵时不是吃过大亏么,怎么不长记性。”
周瑜这时突然插嘴道,“不,别把胡人当傻子,他们何尝不明白此点,其实以重兵围着我们这两支军队,将我们剿灭,或者招降,他们就能在幽州之地肆无忌惮的横行。”
“眼下的庄稼长势正好,他们料定我们不会舍得毁青苗而行那坚壁清野之策,这才如此有恃无恐。”
“再过一段时间,这些胡人就会抢割麦田,夺走我们辛苦一年的劳动成果,带着粮食满载而归。”
“草原的冬天你们想必也经历过,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们未必存了一战而打灭我们的心思。”
“而是为了劫掠工匠、奴隶、女人、粮食、木炭等物而来。”
“好笑的是东边想着抢一把就走,西边那些傻傻的还不知情,觉得有机可趁,想着联手灭了我们。”
“看吧,其实没有援军也可以,只要坚守半年,敌军自退,我们就可以转身去收拾西边的敌人。”
“胡人铁骑纵横,这幽州肯定会被糟蹋的不成样子,各乡各村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这下要被毁了啊。”
鲁肃想了想觉得周瑜的话不无道理,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有东鲜卑三部被扎口袋灭掉的旧事在前,这些人有很大可能是想趁着幽州这边没反应过来之前,到各郡县抢一把就跑的心思,似乎是上次被打疼了,也学精了。
这样一来,援军很可能会扑空。
不过也算是错有错招吧,西边不是还有敌人上当么,渔阳这边的战事如果早早结束,一定能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听着两人的分析,孙策反倒松了一口气,上一次之所以惊险,那是因为高句丽这个小偷一直在从中原偷师,他们打造了很多攻城器械,帮着鲜卑人攻掠辽东城池,这次的敌人可没那些东西。
后来高句丽跪着认错,那位高丽王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内部生了好大乱子,叛乱就没停过。
去年被臧霸抓住机会,带人一战将其打灭,不久前刚刚成了高丽县,再无反叛的可能。
就是有些可惜父亲不带他玩,每每想到这里,孙策就气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