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洪过后,夏家庄迎来了一段高速发展时期。
先是建立了一座榨油厂,用大豆榨出豆油。
然后是建立了一座大型养猪场,足以同时养几百头猪,但是目前只有几十头猪仔。
夏淮安让查中河派出商队,去其他县乡采购猪仔,尽快填满养猪场。
大豆榨油后剩下的豆粕,加上酿酒后剩下的酒糟,再混合一些米糠麦麸骨粉,就是极好的饲料。
此外,沈家正式入驻小鱼乡。沈家在小鱼乡租下了千亩田地,用于来年种桑养蚕。
沈家除了恢复织锦业务,还设下了染布工坊、裁衣工坊,除了自家工人外,在乡里还招募了不少女工。
夏家庄议事厅里,夏淮安看着身前的攀花县地图,手指沿着安宁河的流向划过。
“三哥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说,安宁河下游的几个乡村,发生了洪水,农田被淹没了不少。”
“这些乡村的百姓穷苦,今年又是大旱又是洪水,几乎颗粒无收,甚至很多人都被洪水冲垮了房屋,无家可归。甚至有些乡民,已经在县城卖儿卖女!”
“我觉得,夏家庄可以接纳这些乡民。”
查中河说:“东家心善,我等自然钦佩!只不过,那些遭灾的乡民足有四五千人,一下子要养这么多人,只怕夏家庄的财力也难以为继!”
瘸秀才也劝道:“东家以百姓为重,自是极好。但恐怕也要量力而行!”
夏淮安笑道:“诸位多虑了。我又不是平白收留乡民。我提出的条件是:乡民要把田地低价租给夏家庄三年或是出售田地。我此举也是为了夏家庄今后的发展。”
“夏家庄不可能只在小鱼乡发展,仅靠一个小鱼乡,田地有限,资源有限,人口也有限,发展规模不可能太大。所以我们就要趁这个机会,以小鱼乡为根基,向外扩张。”
“此外,这些乡民没有了土地,才能全心全意为夏家庄做事。否则农忙时节,若是乡民都要各自回家耕地,夏家庄就会缺乏人手。”
瘸秀才皱眉问道:“东家要收乡民的地,这种做法,和趁乱低价收农民土地的大地主、如陈员外之流,有何区别?”
“区别大的很!”夏淮安笑道:“现在农民种田的生产效率太低,工业活动太少,所以必须将农民从田地中解放出来,从事更多更高效的工业生产。”
“陈员外是让农民失去田地,只能为他种地。而我们夏家庄是要让这些失去田地的乡民,变成矿工、铁工、织工、厂工,他们仍然有生计,而且创造的价值,只会更大!”
“我算过了,深秋时分,土豆和红薯就会先后收获。其中,土豆至少有百万斤,红薯也有五十万斤。再加上小鱼乡两千亩水田,预计能收获六十万斤稻子。总计超过了二百万斤主粮!”
“咱们节俭些,不要铺张浪费,便足以养活新接纳的几千乡民。”
查中河点点头:“既然东家都算好这笔账了,我非常赞成。不就是省吃俭用么,再苦的日子咱们都熬过来了,还怕这几个月!”
“而且,东家高瞻远瞩,若是我们拿下这些村民和土地,夏家庄在明年开春之后,就有更多的土地和人手,到时候发展规模将胜过现在一倍!”
“我也同意!”瘸秀才、查中萍等人纷纷表态。
“既然大伙都同意,那就各自做安排吧。”夏淮安说道:“三哥负责招募乡民,还是老规矩,拖家带口的优先招募。愿意签土地转让文书的优先招募。”
“四哥,你的建筑队,要去那些乡里帮忙,帮他们重建房屋,有安身之所。这么多人都住在小鱼乡不合适,以后肯定要分开安置的。”
“在其他各乡也设立学堂,和小鱼乡的一样,但暂时只对夏家庄的农工子女免费开放。乡里的其他孩子想要进学堂,需要缴费。费用按运营成本计算即可。秀才,你负责此事。”
“二哥,现在夏家庄扩大规模,需要的开销很大。你要多酿一些好酒!你仔细琢磨一下,可以增加一些品种,比如加一些花果蜜,酿出花仙酿;又比如混合不同的颜色,造出黄酒、红酒。这样销量还能再上一波。”
“老六,待稻谷收毕,农忙时节才算过去。咱们就要开始着手重建军队。”
查中萍听到这里,露出了兴奋之色:“东家说得对!早就该招兵了!如今东家有巴南守备的官职,可以光明正大的招募巴南乡勇兵。不知东家打算招募多少人?”
“先招募五百人,组成乡勇团。”夏淮安沉吟道:“原来的乡勇营军士,自然就是骨干。将这些人打散到各个连排,担任各级军官,以老带新,这样能保持军队文化和精神核心不变。”
“招兵训兵的事情,老六你来负责,记住了。军纪乃根本!若新兵不能严守三项原则八大纪律,不能传承咱们乡勇营的精神,那么宁可全部淘汰,宁缺毋滥!”
“得令!保证完成任务!”查中萍敬了一个军礼。
夏淮安想了想,说道:“另外,咱们既然是正规军,就要有整齐统一的军服。这一点我早有方案,我会去找沈家定制!”
当天,夏淮安找到沈纨音,请沈家为乡勇团制作军服。
款式就按照龙国红军军装,上下两件,藏青色,上衣四个口袋,下面是一条长裤。
用牛皮做一条皮带,用军装同款布料做一顶帽子,帽子上再缝一个夏家庄的徽章——红色五角星,完美!
以后这就是乡勇团的军装,作战时再套一件轻钢甲、帽子换成钢盔即可。
统一的军装,能让队伍看起来更有气势,更正规。
夏淮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沈纨音,沈纨音很快就画出了制作款式和裁剪、缝制方法。
“立领、对襟、上下四兜,腋下留三指宽活动余量。夏东家请看,是不是这样?”
沈纨音所绘图样极为精细,不愧是行家。夏淮安暗赞一声,说道:“没错!另外,军服要经得住摸爬滚打,可不是蜀锦上绣花!”
沈纨音道:“好!用三百斤新棉与百斤苎麻,按三比一混纺成布。麻纤增强韧性,棉纱吸汗透气,织成的粗布厚如铜钱,虽粗粝,却最是耐磨。另外,肩肘膝盖等易磨损处可采用双层织造。”
“边角料也不浪费,攒成布条编鞋底。线头藏在夹层里,任他荆棘扯拽也难开线!”
“很好!”夏淮安赞道:“沈小姐果然够专业!那染色呢?军服经常水洗,要不易脱色。”
沈纨音非常自信的说道:“染色也不难!民女会带一些村妇在寅时采摘蓼蓝叶,捣碎后装入陶缸,注入井水淹没,覆上苇席密封。三日后开缸,蓝靛沉底,散发出酸腐气裹着草木香。此时用竹筛滤出靛泥,加入石灰水搅拌至泛起蓝沫,便可得到‘靛蓝膏’。”
“将织好的粗布浸入靛蓝染缸,一浸一刻钟,提布静置半刻钟,让染料与布纤充分反应,如此反复七次,方得藏青色。染缸水温保持温润,不烫不凉即可。”
“最后再经淡盐水固色,哪怕水洗百遍,也不会褪色。”
“至于那帽沿上缝制的红色五角星,也好办!”沈纨音边想边说:“取茜草根与明矾同煮,染出赤红色布片。再用木片做成模具,照模具裁出五角星状。”
“夏东家放心,这红星洗百遍也不褪色,定比官印还鲜亮!”
“好!”夏淮安见对方将所有步骤都说得清清楚楚,必然是很有把握。
“看来找沈家做这件事情,在下是找对人了!”夏淮安说道:“先定做一千套军服,沈小姐估算一下,连工带料,一共多少银子?”
“差不多一两一套,总共大约一千两。”沈纨音说道。
夏淮安点点头:“稍后我让人送来一千两银锭。这么大一笔订单,但总价却不过几十匹蜀锦,沈家会不会觉得不划算?”
沈纨音不答,反问道:“夏家庄产麒麟瓜千个,锦城富户愿出十两银子一个的价格,请夏家庄运送麒麟瓜去售卖,夏东家没有答应,反而将这一千多个麒麟瓜全部分给乡民食用,这样岂不是更不划算!”
夏淮安笑道:“那是因为我就没打算卖这批西瓜。一方面要收集瓜子做种以便明年大规模扩种;另一方面,也要让种瓜人能先吃上瓜。”
“所谓遍身锦衣者,不是养蚕人。沈家是锦业世家,应知我所言非虚。”
沈纨音一愣,微微点头:“确实!蜀锦过于贵重,养蚕的织女,省吃俭用一辈子,也很难买到一件锦衣。但这并非是我沈家对待工人苛刻,实际上,我沈家给工人出的钱,比其他锦户还要高出一成!”
“与沈家无关!”夏淮安道:“沈小姐有时间的时候不妨想想,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个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