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道士将杜小松扎得像刺猬一般,还不住地在不同穴道上的银针弹几下,捻几下,催动银针颤抖起来,灵活的手指仿佛在银针上舞蹈一般,是那么飘逸。
毛承杰和王文斌等众兄弟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那飘逸的手法渐渐慢了下来,仿佛陷入了沼泽泥潭当中,举步维艰,孙道士也累得大汗淋漓,仿佛正在和什么搏斗一般。
毛承杰等人的心又揪了起来,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情况,会不会有危险?
又过了好半天,颤抖的银针仿佛按照一定的韵律开始抖动,杜小松口中原本不断涌出的鲜血渐渐止住了。大家眼里露出了欣喜。
又过了许久,孙道长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银针也停止了抖动,他已经累得摇摇欲坠,浑身湿透。
毛承杰走上去要扶住他,他摆了摆手道:“无碍,人老了,不中用了,行一次针就累得够呛!”
他一边说,一边将银针一一拔出,擦干净后放回布包。又从身上掏出一个小一些的药葫芦,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给杜小松喂下。
然后对毛承杰说:“我已用针灸之法暂时止住了内脏出血,也给他吃下了专门的保命丹药,但他伤得太重,还需药物慢慢调养。”
说完,孙道长拿起纸笔,写下一张药方,递给毛承杰,说道:“这药方中的药材有些珍稀,你需尽快凑齐,每日煎药给他服下,切不可中断。”
毛承杰接过药方,只见药物当中有人参、三七、党参、黄芪、当归等药物,都是补气养血,健脾益肺的药物。
望着摇摇欲坠的孙道士,毛承杰对他的认识彻底颠覆了:这个邋遢老道士不再是那个医术不咋地,还敝帚自珍的糟老头子,而是一个性格有些古怪,医术高超的杏林高手,如果能够学会了他的本事,将来就能救治更多的人!
他一把扶住孙道士,说道:“孙道长辛苦了!你能从生死关头拉回我的兄弟,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你才好!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必有厚报!”
然后一边命人扶孙道士下去休息,一边命人去抓药煎药。
药香弥漫在营帐中,毛承杰守在杜小松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药煎好后,毛承杰小心翼翼地扶起杜小松,用汤匙一勺一勺地将药喂进他的口中。
在孙道长的精心针灸治疗和调配药物治疗下,加上毛承杰的悉心照料,杜小松的伤势逐渐好转。
他的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润,气息也平稳了许多。
毛承杰来到孙道长休息的房间,只见孙道士正坐在床上喝酒,他深施一礼,道:“孙道长果然医术高明,我兄弟已经病情平稳,特来感谢!”
“来人!”毛承杰喊道,紧接着从外面鱼贯而来很多士兵,有的拖着崭新的道袍,有的端着金银,还有的捧着酒坛子。
“道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收下!”毛承杰再次行礼拜谢。
孙道士用眼睛瞄了瞄端上来的礼物,又灌了一口酒道:“我老道既不追求奢华的衣着,也不爱好黄白金银,唯独喜好这口酒,将酒留下,其他的拿回去吧!”
毛承杰让士兵将酒坛子放在桌子上退了下去。他走过去,将酒坛子的泥封拍开,一股酒香扑面而来,这是毛承杰从辽阳大户人家酒窖顺来的,自然是美酒。
孙道长的眼睛就亮了起来,鼻子一耸一耸地冲着美酒就走了过去。一把夺过酒坛,酒香四溢,他贪婪的嗅着酒香,抱起酒坛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真是好酒!”孙道士一口气将一坛子酒喝了个精光,大叫一声,仿佛今天损失的精气全都回来了。
毛承杰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只见孙道士又提起酒坛子准备再喝一口,结果酒坛子已经空了。
他望着空荡荡的酒坛子,随手扔在地上,道:“就是好酒,就是少了些!”说着又点起自己的酒葫芦喝了一口,结果马上又喷了出来。
摇了摇头叹息道:“哎!喝了好酒,这种酒就无法下口了呀!……”
孙道士抬头看见毛承杰,想再和他要些好酒,不过自己开始的谱摆的那么大,现在反过来求人家要好酒,面子上转不过来,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毛承杰站起来道:“孙道长,是不是喝了好酒,这种乡村劣酒就无法下咽了呀?本来我也可以再送你几坛子好酒的,可是那些好酒是我留给我未来师傅的,要是给了你,将来就无法拜师了呀!”
孙道士一听还有美酒,也顾不得面子了,调过来抓住毛承杰的胳膊说:“王千户,你确实还有这样的好酒?不如再给我几坛!你看我救你兄弟那么辛苦,也没有收你的钱,是不是可以折换一些美酒呀!”
毛承杰摇了摇头道:“孙道长救我兄弟的辛苦我固然知道,所以我才肯拿出多年珍藏的美酒作为谢礼的,如果你老后悔没有收金银,我这就让士兵再端回来,我说了必有重谢,哪能言而无信呢!来人!”
亲卫推人进来抱拳道:“大帅有何吩咐!”
“去将刚刚端走的金银再加一倍,端过来!”毛承杰纷纷道,“绝对不能让道长受委屈!”
“哎!我要你金银有何用?到哪里能买到这样的美酒?”孙道士仿佛一个渴望玩具的孩子一般跳脚。“你先将美酒给我,等你拜师的时候,我想办法还给你,行不行?”
毛承杰摇了摇头道:“只有珍贵难得的美酒才能显示我的诚意!为了感谢你,我已经挪用了一坛子,这已经很对不起我未来的师傅,怎么能再次动用!”
“未来师傅?未来师傅?你想拜什么样的师傅?可有人选?”孙道士仿佛抓到了问题的关键,一连串的追问。
“我也不知道,我未来的师傅,怎么也要有不凡的身份,不俗的本领,对我有非常大的帮助的人……”毛承杰眼望虚空喃喃而语。
“这个好办!”孙道士弹了弹邋遢的道袍,整了整衣冠,郑重地坐在了床上,对毛承杰道:“徒儿!还不快给师傅磕头行礼!”
毛承杰吃惊地看着孙道士,见他一本正经的坐在那,等着自己给他行礼,笑着道:“孙道长,别开玩笑了,真的不行的,这确实是留给我未来师傅的,真不能再给你了……”
“大胆逆徒,为师就在眼前,不赶快跪拜,等待何时?”孙道士义正辞严,“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我就是你等待的良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