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低着头,喃喃道:“我乃一介女流,全凭巡抚大人做主!只不过我出身低微,唯恐……”
王化贞哈哈大笑,道:“既然你同意,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再操心,你不是担心你的身份低微吗?我打算认你为义妹,我堂堂一任巡抚的义妹谁敢再说你出身低微!就看你愿不愿意认我这个义兄了?”
王英听了以后,立马跪下磕头,道:“义兄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哈哈哈!快快起来,快快起来,我王某人能多个小妹,家里的老太太一定高兴得不得了!”王化贞说着扶起了王英。
“好了!特殊时期,一切从简,我们就不再举办具体仪式,我这就给毛文龙写信,说明情况,然后派船送你前去广鹿岛,一则撮合毛文龙正式纳王氏为妾,你们夫妻团聚;二则请他带兵回援,定能解除鞍山堡之围,简直两全其美!”
王化贞说完,走到桌前,拿起狼毫刷刷点多写了一封书信,也没有封口,直接递给了王英,道:“小妹,你讲信件给他,他毛文龙看在为兄的面子上,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推辞,一定会接你进门的!”
“另外,告诉他:我那大外甥正在鞍山堡浴血奋战,望他早日带兵回援,如果大外甥能够突出重围,我告诉他你们的去向,让他去找你们,到时候你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王英和福伯赶紧站起来向王化贞下拜谢恩。
王大山目瞪口呆看着王化贞的骚操作,即卖了人情,又没有出兵救援,虽然搞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总感觉怪怪的,还是先拖延一下,向王杰报告一下为妙。
他立马站起来抱拳道:“巡抚大人,我看送王氏南下的事情,还需要缓一缓,我需要向王杰王千户请示!”
王化贞微笑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对王大山道:“王副千户想要请示,便去请示!本巡抚没有拦着你!现在王氏是我的义妹,我们商量的是家事,长辈同意的事情,何需要向小辈请示?”
“小妹也这样认为吗?”王化贞瞪着王英等她回答。
“我……,我没有……”王英被王化贞盯得有些发毛,慌乱解释。
“我也是想方设法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想,为儿子谋取救援,如果你不领情,算我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今天的事情算我没说!慢走!不送!”说完背身而立。
王英赶紧摆手道:“巡抚大人莫要生气!王副千户并没有其他意思,他只是想告诉我儿去向,还请巡抚大人能够理解,派船送我去广鹿岛!”
王大山赶紧说:“夫人要三思呀!前去搬救兵,一封书便可办到,何须夫人千里迢迢涉险而去,即便是你与毛游击成就好事,一家团圆也是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呢?”
王化贞冷哼一声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们慢慢等着去吧!送客!”
王英见到王化贞生气了,连续下逐客令,恐怕因为一时犹豫,引起王化贞不满,不再管他们的事情,看着自己儿子被包围浴血奋战,她的心始终在嗓子眼悬着,恐怕出现什么意外。
现在王化贞这么做虽然有些突兀,他们搞不明白原因,但是毛文龙却是王化贞的心腹爱将,他们在广宁这段时间,听好多人说过那天的出征盛况。
人家堂堂一任巡抚,认自己一个民女为义妹,撮合自己和毛文龙的婚事,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自己有什么不满足的?
况且,自己亲自前去向毛文龙求援,看在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情分上,总比一封书信要好得多。
王英连忙向王大山摆手,阻止他继续出言,自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央求道:“王巡抚,民妇不愿再等,请大人派船送我前去求援,你的大恩大德我等没齿不忘!”
福伯也跪倒恳求道:“望大人送我等去和我家毛大人团聚!……”
王化贞赶紧转身,虚扶王英道:“小妹快快请起,何必如此大礼!我本好意,可某些人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了避免误会,我才不敢贸然送你等前去!你们还是回去征求大外甥的同意再说吧!”
王英道:“我是他的母亲,我拿定的主意,不必经过他同意,望王巡抚多多帮忙才是呀!”
“还叫我王巡抚?连个大哥都不愿意叫吗?”王化贞拍拍王英的胳膊假装嗔怒道。
“大……大哥!”王英结结巴巴叫了一声。
王化贞哈哈大笑道:“这才对嘛!”
接着转头对王大山说:“王副千户!你还有何话说?”
王大山再想阻拦,却无话可说,自己虽然一直拿王杰当做子侄晚辈爱护,可现在人家毕竟官职大于自己,王英是人家的母亲,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去管束自己上司的母亲,他安安叹了一口气。
再想一下也了然,王英毕竟救儿心切,别人信不过,还信不过孩子的亲生父亲吗?另一方面,她自己毕竟是个没有身份的下人,如果能够被毛文龙纳为妾室,也是圆了自己的平生夙愿。
既然自己阻止不了,那就加强保护,王大山道:“夫人,既然你决定要去,那我马上回去,挑选一些军中弟兄护送你前去!”
王英向王大山谢道:“有劳王千户!”
王大山向王化贞抱拳道:“还望巡抚大人稍等些时候,让我挑选一些兄弟护送夫人前去!”
王化贞道:“那是自然,不过船只不大,护卫不得超过十人!两个时辰后出发,速去准备吧!”
王大山还想争取一些名额,但是看到王英和福伯眼睛里的希冀神色,也就放弃了。在人家的地盘上,十个人和一百个人是没有区别的,十个就十个吧。
王大山拱手后,转身大步往外走,回到家属营地,一面挑选精英队员,一面用信鸽给鞍山堡送信报告情况。
王大山紧紧张张带着十名护卫赶到巡抚衙门的时候,卫兵报告,王巡抚已经带来众人到达河边去乘船了。
顾不得多想,众人一路小跑赶到浑河边,只见王英、福伯和王文仙已经登上了沙船,正在向他们张望,王化贞站在岸边等待。
王大山立刻带领十名护卫登船,见到船上只有包括船夫二十余人,顿时也就放下心来,对护卫头领交代几句,又叮嘱王英几句,就要带领王文仙返回岸上。
王文仙说什么也不下船,她抱着王英的胳膊道:“父亲,你就让我陪着夫人前去吧,整条船只有夫人一个女人,干什么也不方便,我跟随夫人一方面可以作伴,也能服侍夫人……”
王大山瞪了王文仙一眼,王文仙毫不示弱地向他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王大山内心中是不愿意让自己女儿去冒险的,但是这死丫头说的也有道理,自己说不出口让王英一个人去冒险,让自己的女儿跟去,也算尽一份力吧。
随后,又觉得心底有些酸酸的,自己养大的女儿,一点儿也不体谅老父亲的难处。
哎!女大不中留呀!看中了人家儿子,这是死活也要粘着未来的婆婆呀!连爹都不要了,算了!随她去吧!
王大山又嘱咐几句,才有些不放心的走下船来。王化贞在岸边挥手向王英等人辞别,还不时用袖子擦拭一下眼角,仿佛兄长不放心小妹的远行。
沙船上的船工喊着号子扬帆起航,顺流而下,没多久就消失在远处的波涛中。王大山的心也仿佛随着船只飘向了远方。
王大山辞别王化贞,赶紧赶回锦衣卫驻地,等候毛承杰得到他母亲南下的消息给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