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专家的吉普车队卷着黄沙驶入钢厂时,钱胜正带着青工检修新安装的轧钢机。老厂长挂着输液瓶坐在轮椅上,手里紧攥着俄汉词典:\"小钱,那台Д-34型轧辊是专家点名要看的...\"
陈诗突然扯了扯钱胜的工装下摆。轧钢机底座缝隙里,半截日制雷管引信泛着冷光。钱胜的八极震脚尚未踏出,苏联翻译娜塔莎的高跟鞋声已在车间门口响起。
\"坎位掩护!\"钱胜用棉纱裹住雷管,顺势塞进工具包。娜塔莎金发碧眼的身影逆光而立,呢子大衣下隐约露出勃朗宁的轮廓。青年工人们列队鼓掌,手心里都攥着检修用的铁扳手。
技术展示进行到一半,Д-34轧辊突然发出刺耳摩擦声。苏联专家伊万诺夫眉头紧锁,掏出镀金怀表计时:\"振动频率异常,必须停机!\"钱胜的耳垂微微颤动,在机器轰鸣中捕捉到定时器的滴答声。
\"震位断电!\"陈诗的白蜡杆挑开电闸箱,枪尖精准切断主电路。黑暗降临的瞬间,钱胜的夜视能力骤然提升——这是连扎三月马步练就的听地术。他如猎豹般扑向轧辊底座,徒手撕开伪装成铭牌的炸弹外壳。
\"十秒!\"陈巧的药锄扎进引信槽,雄黄粉簌簌落下。钱胜的八极拳劲震松卡死的齿轮,伊万诺夫突然用中文大喊:\"用冷却液!\"七十年代自制的皂化液喷涌而出,将雷管引信泡成烂泥。
娜塔莎的枪口在混乱中对准伊万诺夫后心。钱胜的铁扳手脱手飞出,勃朗宁的子弹擦着专家耳畔没入轧辊,在特种钢上留下浅痕。陈诗的白蜡杆如灵蛇吐信,枪尖挑飞娜塔莎的假发——底下是留着月代头的东瀛杀手。
\"你们要的不是人命。\"老厂长摇着轮椅撞开备件柜,露出成排被调包的轴承,\"是要让苏联技术无法落地!\"他咳出的黑血溅在图纸上,正好圈出敌特篡改的承重参数。
防空洞深处,钱胜带着伊万诺夫穿过迷宫般的货架。苏联专家突然驻足,指着一台裹着油布的机器浑身颤抖:\"这是我们去年失窃的x光探伤仪!\"掀开油布,机器外壳上\"旅顺制造\"的铭牌刺痛众人双眼。
子夜伏击战在废料场打响。敌特头目驾驶改装后的东方红拖拉机,铲斗里填满硝铵化肥。钱胜赤脚踏过滚烫的钢渣,八极拳的\"猛虎硬爬山\"撞碎驾驶室玻璃。两人在铁屑堆中翻滚搏杀时,老厂长用最后的力气拉响防空警报。
\"听听这声音!\"钱胜将敌特头目的脸按在轧钢机残骸上,\"五八年大炼钢铁,这机器是用乡亲们的铁锅熔的!\"警报声里混着当年广播里的《社会主义好》,敌特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耳孔里钻出带倒刺的金属蜈蚣。
陈巧的药锄凌空劈下,斩断的机械虫在雄黄粉里扭曲冒烟。伊万诺夫趁机启动x光机,荧屏上显出敌特胸腔里的微型胶卷——正是钢厂新建的军工车间图纸。
暴雨冲刷着揭批大会现场。钱胜将缴获的武士刀插在主席台上,刀尖钉着娜塔莎的假发套。老厂长在担架上举起苏联专家赠送的镀金怀表,表盖内侧新刻的\"中苏工人阶级友谊长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三个月后,新轧钢机正式投产的礼炮声中,陈诗在更衣室镜前整理海魂衫。镜框背后,老厂长临终前用血画的敌特网络图已然泛黄,箭头最终指向渤海湾某个未被标注的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