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更,那清脆的梆子声如幽灵般在山坳里回荡,仿佛在诉说着夜的寂静。
沈清歌的绣鞋轻轻踩在河滩的薄冰上,发出“咔嚓”的脆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让薄冰在脚下破碎,溅起细小的冰碴,冰碴触碰在她的鞋面,带着丝丝凉意。
萧煜提着灯笼,那昏黄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他弯腰将灯光照向水面,灯笼的光影在冰面上晃动。
玛瑙坠子随着他弯腰的动作扫过冰面,在清冷的月光下,竟拖出暗红血丝般的反光,那颜色如同一道诡异的伤疤。
\"忍冬藤喜阴不假,但根系绝不会扎进青石缝里。\"沈清歌用银簪挑起一丛紧贴礁石的暗绿色藤蔓,指尖触碰到藤蔓粗糙的表面。
叶片背面粘着层细密的白霜,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凑近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香。
她突然想起太医院药库里那些被石灰粉包裹的当归,那白色的石灰粉像一层薄纱,包裹着当归。
只有长途贩运的药材才会用这种防腐手段,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思绪万千。
萧煜的织金靴踩在碎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离她三尺处停住。
“沈姑娘连看草药的姿势都比旁人讲究些。”他指尖不知何时拈了片忍冬叶,对着灯笼光模仿她蹙眉的模样,“莫非这叶子背面写着李大人的罪状?”
“萧公子若是闲得慌,不妨帮忙数数这些礁石缝里埋着多少口麻袋。”沈清歌将沾着苔藓的银簪收进绢帕,那苔藓带着潮湿的触感。
余光瞥见萧煜突然绷直的脊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三日前在药棚被火星灼伤的手背隐隐作痛,那灼热的痛感仿佛还在。
那抹玄色衣角裹着药香掠过指尖,那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尖,触感又漫上来。
河心突然传来铁器撞击声,那声音尖锐而刺耳,打破了夜的宁静。
二十名衙役举着火把围成半圆,火把燃烧的“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李大人绛紫官服上金线绣的云纹在火光里狰狞扭曲,那金线在火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
“沈姑娘好雅兴,寅时三刻来赏冰凌花?”他肥厚的手掌按住腰间佩刀,那刀柄上的纹路在火光下清晰可见。
“西河滩上月闹水鬼,本官特意请了镇河铁牛在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沈清歌的药箱磕在岸边礁石上,陶罐里的银针簌簌作响,那声音如同急促的心跳。
“民女查验过七十六具尸首,牙缝里都嵌着这种赤鳞藻。”她展开染着暗红苔藓的绢帕,那绢帕上的苔藓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此物需在铁器腐蚀的水中才能存活,敢问大人为何隐瞒官道旁有废弃铁场?”
萧煜的折扇在掌心转出个漂亮的弧线,扇骨暗格里的易容膏体已经温热,那温热的触感透过手掌传来。
他盯着李大人靴帮上沾着的褐色药渣,那药渣散发着一股特殊的气味。
那是只有京城济世堂才会炮制的阿芙蓉膏。
“放肆!”李大人踹翻脚边的铁皮水桶,浑浊河水泼湿沈清歌的裙裾,那河水带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尔等可知这河道关乎全县风水?
来人!
把这妖言惑众的......”
话未说完,河心镇水铁牛后突然转出个鹤发老道。
萧煜用内力逼出的苍老嗓音惊飞寒鸦,那寒鸦的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无量天尊!
此地铁锈渗水三年,河神早将怨气凝成赤鳞。
尔等强压天灾,是想让全县子民替贪腐之辈挡煞?”
百姓们举着火把从山道涌来,那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
昨夜老乞丐用血画的半幅河道图正在人群中流传,那血画的颜色在火光下显得格外鲜艳。
李大人官帽下的冷汗滴进狐裘领子,那冷汗带着丝丝凉意。
他分明看见老道拂尘上挂着影阁特制的鎏金铃铛,那铃铛在夜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清歌趁机将陶罐沉入河心,那陶罐入水时溅起的水花带着丝丝凉意。
水面突然泛起诡异的靛蓝色泡沫,那泡沫如同幽灵般在水面上飘荡,与她三日前在死者胃囊发现的残渣颜色一模一样。
萧煜易容用的鱼胶还粘在喉结处,那鱼胶带着一种黏腻的触感。
目光扫过李大人身后那辆盖着草席的马车,车辙印里渗出的药汁正在霜地上凝固成阿芙蓉特有的暗红花纹,那花纹如同神秘的符号。
“明日卯时开坛祭河神!”李大人甩袖离去时,官靴踩碎了半块刻着“漕运司监制”的铁牌,那铁牌破碎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萧煜的织金靴悄无声息地碾过那块铁牌,鞋底暗藏的磁石吸住半枚残破的虎头印,那虎头印的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沈清歌将浸满河水的棉纱收进密封铜管,月光照亮她腕间被冰凌割破的细痕,那细痕带着丝丝血迹。
萧煜递帕子的手顿了顿,突然用还带着老道易容残胶的指尖轻点她袖口:“沈姑娘下次说谎时,记得别让银针在药箱里撞出声响——方才那铁场旧址的位置,你至少少算了半里地。”
河风卷着燃尽的纸钱灰扑向医馆方向,那河风带着丝丝寒意,两人灯笼照不到的暗处,李大人正用阿芙蓉膏堵住某个更夫的嘴。
马车底板暗格里,半幅完整的黄河改道图露出猩红的官印,那官印的颜色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两人从河滩回到医馆的路上,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脚下的石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清歌心中还在想着河滩上的种种发现,而萧煜则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寅时的梆子声敲到第五下时,沈清歌将最后半管靛蓝水样注入琉璃盏。
油灯在铜盆里晃出细碎的光斑,那光斑如同闪烁的星星,映得她鼻尖薄汗像沾了晨露的忍冬花,那薄汗带着丝丝凉意。
“阿芙蓉膏遇硫磺会泛紫斑。”萧煜斜倚在药柜前,指尖捏着块暗褐药渣,那药渣散发着一股特殊的气味。
他故意将沾着易容胶的袖口蹭过沈清歌发梢,那易容胶带着一种黏腻的触感。
“沈姑娘要不要试试用银簪划开?”
沈清歌的耳尖在灯下透出淡粉色,腕间包扎的棉纱却稳稳夹起三寸银针,那银针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水样在琉璃盏中析出蛛网状结晶,那结晶如同神秘的图案。
针尖挑起的碎屑竟带着铁腥味,那铁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沈清歌心中想着,这种铁腥味和她在死者指甲缝发现的锈迹十分相似。
她记得,在查验尸首时,仔细观察过死者指甲缝里的锈迹,结合自己所学的知识和过往的经验,她推测这种锈迹可能与运河沉船有关,因为只有运河沉船才会附着铁线虫卵,而眼前水样中的铁腥味很可能就是铁线虫卵带来的。
“劳烦萧公子掌灯。”她将银针举到眼前,没注意萧煜早已用身子挡住漏风的窗棂。
跳跃的火苗照亮针尖细如发丝的黑线,那黑线如同神秘的线索。
那是只有运河沉船才会附着的铁线虫卵。
更夫的梆子声突然变调,那变调的梆子声仿佛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萧煜袖中的鎏金铃铛无风自动,他伸手按住沈清歌正欲开封的铜管:“别动。”指腹残留的鱼胶粘住她一缕青丝,那鱼胶带着一种黏腻的触感。
“东南墙角第三块砖。”
话音未落,瓦片碎裂声混着犬吠炸响夜空,那声音如同炸雷般响亮。
沈清歌条件反射般将琉璃盏藏进药箱暗格,袖中银针却被人轻轻按下。
萧煜带着薄茧的掌心覆住她手背,药香混着硝石味突然浓烈,那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他竟用火折子点燃了晾在竹篾上的艾草,那艾草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在夜空中回荡。
“煞气东来,需用离火驱之。”他贴着沈清歌耳畔低语,喉结上未擦净的易容膏蹭过她颈侧朱砂痣,那易容膏带着一种黏腻的触感。
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混着衙役吃痛的咒骂,那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沈清歌刚要开口,萧煜突然用折扇挑起她下颌。
扇骨暗格弹出的铜镜里,映出对面屋檐下晃动的十三个火把,那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
每个持火者腰间都挂着济世堂的乌木药牌,那乌木药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香。
“李大人当真舍得。”萧煜笑着碾碎掌中药渣,褐色粉末飘进燃烧的艾草堆,腾起带着甜腥味的紫烟,那紫烟在空气中弥漫。
“京城济世堂炮制的阿芙蓉,可比漕运司的铁牌值钱多了。”
五更天的风卷着纸钱灰扑在窗纸上,那风带着丝丝寒意。
沈清歌终于从铜管夹层抽出浸透的棉纱,那棉纱带着潮湿的触感。
靛蓝色水痕在宣纸上洇出古怪的纹路,竟与老乞丐那半幅河道图的缺口严丝合缝,那纹路如同神秘的地图。
“是黄河改道图。”她声音发紧,“李大人私改河道引污水入支流,那些铁线虫卵......”
在医馆内分析的过程中,外面街巷偶尔传来一些异样的动静,像是有人在低声议论,又像是隐隐约约的哭声。
沈清歌和萧煜虽然没有太在意,但这些声音却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他们心头。
街巷深处突然爆发出哭嚎。
柳如烟撞开房门的瞬间,医馆门板已被砸出蛛网裂痕,那裂痕如同破碎的蜘蛛网。
二十几个举着锄头的乡民挤在台阶上,最前面的老妇正将黑狗血泼向门楣,那黑狗血带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灾星现世!河神发怒了!”
萧煜的织金靴踏碎滚进来的火把,靴底磁石吸住半枚带血的虎头印,那虎头印的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沈清歌的药箱被撞翻在地,琉璃盏碎成三瓣,靛蓝色水渍迅速腐蚀了地砖青苔,那水渍带着一种刺鼻的气味。
“沈姑娘小心!”
柳如烟的惊呼淹没在鼎沸人声中。
萧煜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狼藉,鎏金铃铛在混乱中发出蛊惑人心的清响,那清响在混乱的人群中回荡。
沈清歌攥紧袖中暗藏的铜管,冰凉管身却突然触到温热指尖,那温热的触感透过手掌传来。
萧煜在推她进密道的刹那,将半块刻着“漕运司”的铁牌塞进她掌心,那铁牌的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医馆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后映入沈清歌眼帘的,是萧煜用折扇挑起老妇手中火把时,那截泛着青紫的腕间刺青,与三日前死于瘟疫的货郎手腕上的图案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