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珠撞碎在鎏金门钉上的脆响惊醒了黎明,勤政殿的九重门扉轰然洞开。
沈清歌腕间朱砂痣几乎要烧穿皮肉,她望着满地泛着荧光的青砖,忽然想起三年前太医院档案里夹着的那页泛黄手札——\"荧惑守心,危月当空\"。
据说,在这样特殊的星象下,蛊虫会被激活,发挥出更为强大且诡异的力量。
\"陛下当心!\"萧煜的玉骨扇擦着沈清歌耳畔飞过,钉住从蟠龙柱后袭来的暗箭。
雕着缠枝莲纹的扇骨\"咔嗒\"弹开暗格,靛青粉末簌簌落在苏婉挣扎的衣摆上,那些荧光苔藓顿时如活物般蜷缩起来。
这荧光苔藓本就与蛊虫的生存环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是某种引导蛊虫的媒介。
赵将军的玄铁剑横在殿前,剑身上映出簌簌抖动的珠帘。
明黄帐幔后传来玉珠相击的声响,沈清歌突然捂住药囊——藏在夹层的密册正渗出滚烫液滴,将鲛绡灼出北斗七星的孔洞,正与地砖上的星宿图严丝合缝。
而这星宿图,似乎是蛊虫运行轨迹的某种暗示。
\"臣等救驾来迟!\"萧煜突然单膝跪地,心中思索着应对之策,同时指尖悄悄挑开腰间装着鸩酒的羊皮囊(这鸩酒或许在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也许能克制蛊虫的毒性)。
沈清歌会意地将金针匣抵在腕间,果然看见龙椅旁掌灯太监的皂靴上沾着硫磺粉,那是刑部大牢死囚才会踩到的朱砂标记。
在一些古老的记载中,硫磺与蛊虫之间有着相互制约的关系。
皇帝扶着鎏金扶手缓缓起身,冕旒下浑浊的眼珠突然精光暴射:\"苏尚宫,你耳垂的东珠怎么从右耳换到左耳了?\"话音未落,七十二根金针突然从沈清歌匣中激射而出,精准钉住二十八星宿对应的地砖孔洞。
霎时间地动山摇。
\"护驾!\"赵将军的怒吼被淹没在瓦砾坠落的轰鸣中。
沈清歌踉跄着扑向蟠龙柱,指尖触到贤王妃曾倚靠的位置时,三道暗门应声而开。
数十黑衣人持淬毒弯刀涌出,为首之人颈间挂着串玛瑙念珠——正是三日前声称回乡丁忧的户部尚书。
有传言说,玛瑙念珠是蛊虫的载体之一,能够储存蛊虫的力量。
萧煜反手甩出玉骨扇,扇面金丝猝然崩断,化作漫天淬毒的牛毛针。\"接着!\"他凌空抛给沈清歌半截断香,那是昨夜在密室用荧光苔藓特制的迷魂香。
这迷魂香说不定也能对蛊虫产生影响。
沈清歌就着药囊里渗出的靛青液滴点燃断香,青烟竟凝成展翅危月燕的形状扑向黑衣人。
\"雕虫小技!\"户部尚书扯断玛瑙串,鲜红珠子落地即爆开毒雾。
这毒雾或许与蛊虫散发的气息有关。
萧煜突然闷哼一声,左肩被弯刀划开三寸血口,却顺势将染血的玉骨扇掷向龙椅后的屏风。
沈清歌看得真切——那扇坠琉璃珠正卡在屏风雕花的\"危\"字纹样里。
这\"危\"字,在蛊虫的传说中似乎代表着某种危险的信号。
\"赵将军!
震位三步!\"沈清歌扬手洒出金铃铛里藏的磷粉。
磷粉在蛊术里也有特殊的用途,可能会扰乱蛊虫的感知。
玄铁剑重重劈在东北角的貔貅石雕上,整座大殿的地砖突然如棋盘翻转,将半数黑衣人陷进冒着硫磺味的暗坑。
萧煜趁机撕下袖口锦缎缠住伤口,蘸血在掌心画出星宿图:\"清歌,巽位有生门!\"
两人踏着翻转的地砖冲向侧殿,却见户部尚书正将玛瑙珠按进墙壁的二十八宿浮雕。
沈清歌药囊里的密册突然自动展开,靛青液滴顺着灼穿的星斗孔洞滴落,竟在青砖上汇成完整的紫微垣星图。
这星图也许是解开蛊虫秘密的关键。
\"原来贤王妃的耳珰是这么回事。\"萧煜突然轻笑,染血的手指抚过沈清歌腕间朱砂痣。
灼痛感骤然消退,沈清歌福至心灵地扯断耳坠银链,将东珠弹进星图中央的天枢位。
机关转动的轰鸣声中,暗室石门轰然开启,露出堆满龙袍玉玺的密室。
\"逆贼还有何话说?\"皇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将军的玄铁剑已架在户部尚书颈间,剑锋压碎了两颗玛瑙珠。
萧煜却突然变了脸色,玉骨扇疾射向皇帝身侧的掌灯太监——那人的皂靴边缘,赫然沾着刑部大牢特有的朱砂粉。
\"陛下小心!\"
沈清歌的金针比惊呼更快。
三寸长的毫针穿透太监的曲池穴时,那柄淬毒的匕首距离皇帝心口仅剩半寸。
萧煜的扇骨精准击碎匕首,飞溅的毒液在地砖上蚀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好个移星换斗的毒计。\"皇帝抬脚碾碎滚到跟前的玛瑙珠,浑浊的眼睛扫过瘫软的户部尚书,\"只是爱卿算漏了,危月燕从来不在紫微垣——而在太微垣。\"
沈清歌突然按住灼痛的朱砂痣。
密室阴影里传来锁链轻响,那个戴着东珠耳珰的\"引路太监\"抬起头来,溃烂的半边脸上依稀能看出贤王妃的轮廓。
\"当啷——\"
青铜蟠龙灯树被风撞得摇晃,最后一粒玛瑙珠滚到沈清歌脚边时,她腕间朱砂痣突然沁出一滴血珠。
这血珠与蛊虫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也许是触发蛊虫反应的关键。
萧煜染血的锦靴碾过满地碎珠,玉骨扇挑开太监衣襟露出黥面刺青——正是三年前江南水匪特有的莲花烙。
据说,江南水匪曾掌握着一种独特的蛊术。
\"爱卿要什么赏赐?\"皇帝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北斗纹,目光扫过萧煜仍在渗血的左肩。
沈清歌的银针匣一直隐隐有异动,此时突然发出细碎嗡鸣,匣中二十八枚金针齐齐指向御案上那方洇着茶渍的奏折(原来这奏折与之前的种种迹象有着某种关联,也许其中记载着蛊虫的秘密)。
萧煜忽然握住沈清歌的指尖,将她腕间血珠抹在自己掌心的星宿图上:\"臣斗胆求陛下赐婚。\"染血的危月燕星图在晨光中泛起幽蓝荧光,正与沈清歌耳坠上晃动的东珠辉映成趣。
皇帝大笑震落梁上积尘,九旒冕的玉藻簌簌作响:\"好!
传旨——\"话音未落,沈清歌突然跪地叩首:\"臣女恳请陛下赐太医院掌院之职。\"她解下药囊双手捧起,靛青液滴竟在鲛绡上洇出完整的二十八宿图,\"臣愿以星象入药,保大周三十年瘟疫不侵。\"
日影西斜,庆功宴的热闹气氛弥漫在朱雀门外,酒香漫过三重宫墙。
然而,萧煜却突然感觉到腰间的鸩酒囊有了异样的震颤,他心中一惊,联想到之前种种与蛊虫相关的迹象,意识到事情或许并未结束。
\"萧大人且慢!\"赵将军提着玄铁剑追来,剑穗上缠着半截玛瑙链,\"方才刑部验尸,户部尚书后颈有处针孔...\"他话音未落,沈清歌突然扯开萧煜的衣襟——昨夜包扎伤口的纱布间,竟爬着条通体透明的蛊虫,尾针正指向西北角的观星楼。
这蛊虫的出现,无疑是一个新的线索,引导着他们继续探寻真相。
意识到情况危急,萧煜和沈清歌顾不上庆功宴的热闹,迅速朝着观星楼赶去。
子时的更漏声里,萧煜的暗纹锦袍掠过观星楼三重飞檐。
他望着瓦当上反光的露水,忽然想起三日前贤王妃溃烂的耳垂——那伤口形状,分明与沈清歌药囊灼穿的北斗孔洞如出一辙。
这相似之处,似乎暗示着贤王妃也卷入了这场蛊虫阴谋之中。
\"萧郎小心!\"
沈清歌的惊呼伴着金针破空之声。
萧煜旋身接住射向咽喉的毒镖,玉骨扇擦着琉璃瓦扫出火星,照亮了十丈外那抹鬼魅般的白影——那人戴着贤王妃的东珠耳珰,溃烂的右手正捏着半截荧光苔藓。
从这白影的种种特征来看,他极有可能是这场蛊虫阴谋的幕后黑手。
据之前的种种线索推测,这白影很可能与整个阴谋有着密切关联,萧煜当机立断:\"追!\"他将沈清歌推向闻声赶来的金吾卫,染血的玉骨扇突然崩开暗格。
七十二根金丝裹着靛青粉末射向白影,却在触及那人衣角的瞬间自燃成幽蓝火焰。
沈清歌的药囊突然剧烈震颤,藏在夹层的星象图自动展开,灼穿的金箔正拼成个\"危\"字。
这\"危\"字再次出现,预示着危险的临近。
更声骤歇。
萧煜追到护城河畔时,那抹白影正立在石桥残雪上。
河面薄冰映着那人腰间晃动的玛瑙串,每颗珠子都刻着细如发丝的星宿图。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白影忽然抛来半截断香——正是昨夜密室特制的迷魂香,只是香灰里混着刑部大牢特有的硫磺粉。
\"萧大人可认得这个?\"沙哑笑声中,白影抬手摘下东珠耳珰。
沈清歌追来时,正看见那粒东珠在萧煜掌心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蜷缩的透明蛊虫——与她腕间朱砂痣渗出的血珠一模一样。
原来,这东珠竟是蛊虫的藏身之所,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个可怕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