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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城,西市鱼摊。

依旧是那个弥漫着淡淡腥气和水汽的角落,陈纤歌熟练地刮着鱼鳞,动作麻利,眼神却不似往日那般全然放空,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扫过周遭形形色色的人。

疤脸和另外两个青龙帮的帮众,已经从最初的寸步不离,变成了如今在不远处茶摊喝茶闲聊,偶尔投来一瞥,算是尽到了“看护”的责任。他们也摸清了陈纤歌的“习性”,这位陈先生除了每日雷打不动来鱼市“兼职”,赚那几文辛苦钱,其余时间都宅在小院里,比大家闺秀还安分。

“老板,这条草鱼,去鳞开膛,不要内脏。”一个粗豪的汉子将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扔在案板上。

陈纤歌点点头,正待手起刀落,忽听得不远处一个略显尖细的嗓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抑扬顿挫,高声吟哦起来:

“力拔山兮气盖世!”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鱼市的喧嚣似乎都为之一顿,不少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布短衫,头戴旧毡帽,身形瘦小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个卖杂耍的摊子前,摇头晃脑,仿佛在点评那吞剑的艺人。

陈纤歌握着无名剑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这句诗……

他眼皮微垂,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手中动作却未停,依旧干净利落地处理着草鱼。

那青衫男子似乎没得到什么回应,又拔高了些许声调,带着几分落寞和不甘:“唉,英雄末路,徒呼奈何啊!”

陈纤歌将处理好的草鱼递给买主,收了铜板,擦了擦手,状似无意地朝着那青衫男子瞥了一眼,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接道:

“时不利兮骓不逝。”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那青衫男子猛地回过头,目光如电,直直射向陈纤歌。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闪过。

鱼市的喧嚣依旧,但这一隅之地,气氛却陡然凝滞。

疤脸等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端着茶碗的手停在半空,疑惑地望过来。

青衫男子深深看了陈纤歌一眼,嘴角咧开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对着那杂耍摊主拱了拱手:“好技艺,好技艺!赏!”说着,摸出两文钱扔进摊主的赏钱簸箕里,然后转身,慢悠悠地朝着陈纤歌的鱼摊踱了过来。

“这位小哥,好身手啊。”青衫男子站在摊前,目光在陈纤歌和他手中的无名剑上转了转,笑容里带着几分探究,“杀鱼的刀,使得跟绣花针似的,精细。”

陈纤歌面无表情,死鱼眼模式开启:“混口饭吃罢了。客官要买鱼?”

“鱼嘛,暂时不买。”青衫男子压低了声音,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疤脸等人,“小哥可否借一步说话?有些‘养生’的门道,想向小哥请教一二。”

陈纤歌心中了然。莲花教的人,终于找上门了。柳如烟这是派人来催他的“功课”了。

他看了一眼天色,对旁边的鱼摊老板道:“张哥,今日的活计差不多了,我先收摊。”

那鱼摊老板早已习惯了他这种神出鬼没的作风,点点头:“陈先生自便。”

陈纤歌将无名剑插回腰间简陋的布鞘,对青衫男子道:“前面有家茶馆,我们去那里谈。”

“甚好。”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鱼市外走去。疤脸见状,连忙起身跟了上来:“陈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陈纤歌回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这位兄台说有赚钱的门路介绍,我去去就回。疤脸大哥若是不放心,一起便是。”

疤脸打量了那青衫男子几眼,见他贼眉鼠眼,不像什么好人,但想到帮主的吩咐,还是道:“那我们就在茶馆外等候。”

金山城西区,一家名为“忘忧居”的小茶馆,后院雅间。

青衫男子替陈纤歌斟上一杯粗茶,这才正式开口:“莲花教白莲使座下,丁三,见过陈公子。”

“陈纤歌。”他淡淡回应,“柳姑娘让你来的?”

丁三点头:“圣女有令,其一,公子在金山城的一举一动,圣女都已知晓,当初那一脚,可是打乱了好些计划。公子‘两文钱剑人陈’的名号,倒也别致。”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

陈纤歌眼角抽了抽,这破称号,看来是传到柳如烟耳朵里了。

“其二,”丁三面色一肃,“圣女对公子的‘功课’进度,略有不满,但是有心的指令下来,金山城虽是弹丸之地,却也是藏污纳垢之所,正是公子历练身手,积累‘功德’的好去处。圣女希望公子能尽快担起‘净化者’的职责。”

“净化者?”陈纤歌挑眉,“说白了,就是杀手?”

丁三微微一笑:“公子可以这么理解。替天行道,清除败类,亦是修行。每完成一次任务,不仅有丰厚的报酬,对公子的武道精进,亦有裨益。圣女说了,这算是加快公子修炼的捷径。”

【系统提示:检测到可选阵营任务【莲花教的净化者】,接受后可领取刺杀任务,完成后可获得金钱、莲花教贡献度及熟练度奖励。警告:部分任务可能与宿主道德底线冲突,请谨慎选择。】

陈纤歌摩挲着茶杯,沉吟片刻:“要我当杀手,可以。但我有条件。”

“公子请讲。”

“第一,非我想杀者,不杀。那些为祸一方、罪大恶极之辈,我可以动手。但若是滥杀无辜,或是仅仅因为挡了某些人的路,我不会接。”陈纤歌的语气不容置喙。他虽然被柳如烟拿捏,但也有自己的底线。

丁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陈纤歌会提这种条件。他沉吟道:“这……我会如实禀报圣女。不过,莲花教的净化目标,大多是些该杀之人。”

“第二,”陈纤歌继续道,“关于‘七星续命丹’的丹方。农长那里,防备森严,我师父更是深不可测,想从他那里拿到丹方,难如登天。柳姑娘神通广大,能否再查查,这世上除了农长,还有谁拥有此丹方,或是相关的线索?”

丁三眉头微蹙:“此事圣女早有考量。农长乃医道圣手,其丹方独步天下,旁人极难染指。不过,公子既有此请,我会一并转达。圣女自有决断。”

陈纤歌点点头:“如此最好。我等你们的消息。若无其他事,我便先回去了。”

丁三道:“公子留步。这是联络信物。”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黑色莲花令牌,递给陈纤歌,“若有任务,或是有消息,我会通过此物联络公子。城西福源客栈,天字三号房,是我暂时的落脚点。”

陈纤歌接过令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

【系统提示:获得物品【莲花密令(黑)】,品质:普通。可用于接收莲花教加密讯息。】

“知道了。”陈纤歌将令牌收入怀中,起身便走。

回到青龙帮总舵的小院,陈纤歌坐在石凳上,看着天边的浮云,心思百转。

莲花教,柳如烟……这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净化者?刺客么……”他喃喃自语,“有钱拿,还有熟练度,听起来倒也不错。只是,这‘非我想杀者,不杀’的条件,柳如烟会答应吗?”

他知道,这更像是一种姿态,一种讨价还价。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恐怕也由不得他。

“不过,利用莲花教的力量,来处理金山城的一些麻烦,倒也不是不行。”陈纤歌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徐奎这条老狐狸,还有青龙帮这块绊脚石……”

他现在需要时间,需要实力。柳如烟给的压力,反而可能成为他破局的助力。

至于“七星续命丹”,农长那边确实难如登天。王诗雄那老怪物还在京城呢,自己师父农长也不是易与之辈。希望柳如烟能找到其他线索吧。

“系统,我现在的熟练度有多少了?”

【系统提示:宿主当前熟练度为8532点。温馨提示:长期从事低风险庖丁解牛(鱼)类工作,熟练度增长缓慢,建议宿主积极参与高风险高回报活动。】

“知道了知道了,催命呢。”陈纤歌撇撇嘴。

看来,这“净化者”的活,是不得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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