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离开了工地,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县城中心的一家老茶楼。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复盘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给李光明发了条信息后,苏九点了一壶碧螺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茶水入口,舌尖泛起一丝回甘,苏九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然而,放松只是身体上的,他的脑子里依然在高速运转。
今天在工地遇到的事情,远比他预想的要复杂和危险。
那股强烈的阴煞之气,那枚诡异的尸晶,还有那个触之即化的黑木盒子,以及最深处那个似乎被镇压又似乎被孕养的“东西”……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精心布置的风水局。
而且,是一个极其恶毒、损人利己的局。
他有几个疑惑点,始终未能解开。
第一,是谁布置了这个风水局?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现在是生是死?
按理说,布置这种局的人,在局成之后,应该会来收取成果或者进行后续的维护。
然而,这个局在这里至少存在了三十年以上,布置者却似乎从未出现过。
这很不正常。是布置者已经死了,所以无法来收取?
还是这个局出现了某种他无法掌控的变化,导致他无法接近或者收取?
苏九倾向于后者,因为那个黑木盒子的自毁机制,以及尸晶和阴气爆发时的那种失控感,都像是在达到某个临界点后,自行崩溃的表现。
第二,也是让苏九感到棘手的一点,虽然引发危机的阴煞之气和尸晶已经化解,黑木盒子也湮灭了,但这仅仅是消除了表面的“果”。
那个风水局的“因”,也就是被人为扭曲的地脉格局,依然存在。
这种扭曲的地脉,会形成一种持续的地脉煞气,虽然不如尸晶爆发时那么猛烈致命,但长期作用于居住在这里的人,会悄无声息地侵蚀他们的气运、健康,甚至影响子孙后代。
气场弱的人,住在这种地方,轻则诸事不顺,重则病痛缠身,家宅不宁。
这个工地是要建商品房的,将来会有成百上千户人家居住在这里。
苏九无法想象,如果不对这里的风水格局进行调整,未来会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
所以,这件事并没有真正的结束。
后续,他还必须再来一趟,结合这里的具体情况和地脉走向,布置一个能够化解地脉煞气、重新梳理气场的风水阵法。
就在苏九沉思之际,茶楼的门帘被掀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李光明。
李光明一眼就看到了靠窗的苏九,快步走了过来。
“小九!你在这儿呢!我找了你半天!”李光明坐下,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怎么样?工地那边……是不是没事儿了?能开工了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这个工地,他可是押上了全部身家,如果因为风水问题停工或者出大问题,他可就血本无归了。
苏九看着大舅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
他知道大舅的担忧。
“大舅,你放心吧。”苏九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工地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随时可以动工。”
听到苏九亲口确认,李光明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那就好、那就好!”李光明连连点头:“我就说嘛,有你在,肯定没问题!这下好了,工地可以继续开工了!”
他搓了搓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嗯,现在可以开工。”苏九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大舅,这件事还没完全结束。”
李光明的心又提了起来:“啊?还没完?还有啥事儿?”
“是这样。”苏九斟酌着词句,解释道:“刚才我说,引发危机的阴煞之气化解了,这个是真的。但是,这个地方的地脉被人为地改动过,形成了一个不好的风水格局。”
“虽然现在没有那种致命的阴气了,但这种扭曲的地脉会持续产生地脉煞气。如果以后有人住进来,长期受到这种煞气的影响,对他们的健康和运势都会有不好的影响。”
他没有把话说得太严重,只是点出了问题所在。
李光明听了,脸色又严肃起来:“地脉煞气?那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有办法,需要做一场风水布局,改一下这个地方的气场,把扭曲的地脉梳理过来。”苏九说道:“不过,这个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也需要准备一些材料。现在工地可以先开工,等过一阵子,我研究好了方案,再来做这个布局。这个事情不急,后续再进行就行。”
听到苏九说“不急”,李光明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现在就得停工或者进行什么大动作。
只要能开工,后续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
“那就好,那就好!”李光明连声说道,“只要能开工就行!后续的事情,小九你说怎么弄,大舅都配合你!”
“对了!”李光明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一打钱。
厚厚的一叠,用皮筋捆着,崭新崭新的,很明显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
他将钱递给苏九,说道:“小九,这是上面的大老板给的,你直接拿着就是,不多。”
苏九看到这叠钱,微微一怔。
这足足有十沓,每一沓都是一万,加起来是十万。
“大舅,你这是干什么?”苏九没有立刻去接,而是问道。
李光明将钱往苏九面前推了推,说道:“这是大老板给的辛苦费,也是感谢你这次帮忙解决了大麻烦。他听说这事儿之后,吓得够呛,幸亏有你啊,不然这工地就彻底砸手里了。他让我一定把这个给你,算是他的一点心意。”
苏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工地的大老板知道了情况,这是给他的感谢费。
他没有推辞,也没有矫情。
苏九伸出手,接过了那叠钱。钱很厚实,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替我谢谢大老板。”苏九说道。
“好嘞!我一定带到!”李光明见苏九收下钱,心里更高兴了。
“小九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李光明感慨道:“大舅以前只知道你读书厉害,没想到你在这些方面也有这么大的本事!你爷爷泉下有知,肯定为你骄傲!”
苏九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所学的这些,都是爷爷一脉单传留下来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主要是李光明讲述了一下工地那边后续的处理,比如死亡的挖机师傅的赔偿问题,以及后续施工的安排等等。
苏九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给出一些建议。
聊了约莫半个小时,李光明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说道:“小九,大舅还得去工地那边处理一些事情,给挖机师傅家里人送赔偿款,就不跟你多聊了。你在这儿好好歇着,想回家了给大舅打电话,大舅派车送你。”
“不用了,大舅。”苏九也站起身,说道:“我再坐一会儿,等会儿自己打车回去就行。大舅你路上小心。”
“那行,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李光明再次嘱咐道,然后便匆匆离开了茶楼。
目送着大舅离开,苏九重新坐了下来。
茶水已经有些凉了,他重新给自己续了一杯热茶。
手里拿着那叠厚厚的钞票,苏九心里并没有太多波澜。
钱财对他来说只是身外之物。
他将钱放进背包里,然后再次端起茶杯。
正当他准备继续思考后续风水布局的事情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茶楼的一个角落。
在那里,坐着一个老头。
老头看起来七十多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