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镇的蝉鸣在七月初十这天突然哑了声,陈二狗蹲在破庙门槛上啃窝头,听见巷尾传来细碎的童谣声。起初以为是风穿槐树的响动,直到第三句 \"一拜天,心掏光\" 清晰飘进耳中,窝头 \"当啷\" 掉在青石板上。
\"青溪女,穿红裳,三更来,嫁鬼王......\"七个扎羊角辫的孩童从街角转出,手拉手走成北斗队形。二狗的双鱼玉佩突然发烫,看见他们眼白里爬满血丝,指甲足有三寸长,尖端滴着的黑血在地面画出扭曲的星图 —— 正是第七章中义庄地砖下的 \"七星换命阵\"。
\"二狗!\" 苏若雪的油纸伞柄重重磕在门框上,阴眼玉坠在袖中震颤,\"是血河教的 ' 摄魂童谣 ',专勾至阴之体的魂魄!\"
为首孩童突然转头,嘴角扯出不自然的弧度:\"小哥哥,来陪我们玩拜堂呀......\" 他的瞳孔完全变成血色,后颈处贴着的黄纸符无风自动,露出半角莲花纹 —— 正是第十六章中戏班戏服的血河教标记。
林九的三清铃从梁上飞出,铜铃震碎童谣的瞬间,二狗看见孩童们的影子被拉长,在墙上投出纸人抬轿的残影。更诡异的是,他们的布鞋上绣着 \"张府\" 二字,却在阴眼下显形为血河教的暗纹。
\"护好他们的眼睛!\" 林九甩出七道镇尸符,符纸却在孩童眉心自动燃烧,\"这是升级版的摄魂咒,用童男童女的魂魄养煞!\"
苏若雪的引魂灯芯突然爆亮,灯油竟变成血水:\"秘典里说,血河教用 ' 黄泉引 ' 篡改童谣,每唱一遍就收集个少女的生辰八字......\" 她的声音卡住,阴眼看见孩童们手中攥着的纸团,正是第二十二章中当票血咒的残页。
二狗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当铺看见的场景,这些孩童后颈的摄魂符,与账房先生袖口的莲花纹完全一致。他慌忙摸出糯米袋,却发现袋底被血河鬼爪抓出破洞 —— 正是第二十章中当铺诡事的后遗症。
\"用我的血!\" 二狗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个迷你北斗,\"师父说过,双鱼血能破黄泉引!\"
血珠甩在孩童身上的瞬间,七人同时发出尖啸。他们的指甲开始断裂,露出底下刻着的生辰八字,而更令二狗心惊的是,排在中间的女孩后颈,竟有与苏若雪相同的星图胎记。
\"他们被当成了活阵眼!\" 林九的桃木剑斩落空中血线,剑刃映出孩童们的倒影 —— 他们的胸口都有个针孔状血点,正是第七章中义庄尸体心口的北斗星图,\"血河教在复制双星宿主。\"
苏若雪的阴眼突然剧痛,看见童谣声中浮现出三十六具纸人,每具纸人手中都捧着庚帖,而排头的纸人,穿的正是她在第八章中穿过的戏服。她终于明白,血河教的目标不仅是七名新娘,而是整个青溪镇的少女。
\"若雪姐姐,你看!\" 二狗指着街角的槐树,发现每片树叶都变成了庚帖,\"童谣在催生槐树里的怨魂!\"
更夫王老四的梆子声突然变成惨叫,二狗转头,看见老人被孩童们围住,他的影子正被童谣声一点点吞噬。老人的袖口露出半截红绳,正是第二章中张府派发的 \"避邪符\",却在阴眼下显形为血河教的咒文。
\"清微堂的小崽子,真当能破我血河教的童谣阵?\"无常鬼母的尖笑从槐树深处传来,三十七片槐叶突然离体,在空中拼出 \"七月十五,血河娶亲\" 的血字。二狗看见每片叶尖都滴着黑血,落在地上就变成纸人,正是第二十一章中镜中鬼市的模样。
\"林九,你父亲在黄泉路上等得不耐烦了 ——\" 鬼母的虚影在血字中显形,\"当年他跪在我面前求我留你全尸时,可没教过你怎么救这些孩子!\"
林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鬼母的话像把钝刀,在他心口划开旧伤。他想起第十五章中尸香魔芋的幻象,父亲被万鬼啃食的场景,此刻与眼前孩童们的惨状重叠。
\"师父,用三清铃震槐树!\" 二狗突然想起第九章中破鬼打墙的法子,\"槐树是童谣阵的阵眼!\"
林九立刻会意,踏天罡步绕槐树三周,三清铃在树顶画出北斗轨迹。铜铃每转动一圈,孩童们的指甲就缩短一分,而槐树深处,渐渐露出个嵌着青铜鬼玺的树洞 —— 正是第二十三章中鬼玺现世的场景。
\"轰!\"
槐树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树干裂开的瞬间,二狗看见树洞里堆着七具孩童尸体,心口处都嵌着婚戒,正是第十七章中纸人抬轿里的祭品。苏若雪的引魂灯照亮尸体手腕,每只都系着与二狗相同的三清铃。
\"他们都是三年前失踪的孩子......\" 苏若雪的声音哽咽,阴眼看见尸体鞋底的香灰,正是第二十二章中当票血咒的 \"槐木锁魂香\",\"血河教用他们的魂魄催动童谣。\"
孩童们突然集体倒地,后颈的摄魂符化作飞灰,露出底下的北斗状红印。林九捡起符纸残片,发现上面写着 \"陈二狗苏若雪 \" 的名字,与第十四章中双星归位的预言完全一致。
\"师父,我的名字......\" 二狗盯着红印,想起第十九章中阴眼血契的地图,\"他们是想把我和若雪姐姐的魂魄,分给这些孩子?\"
林九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树洞深处的青铜鬼玺碎片。那碎片与他在第二十三章中找到的半块鬼玺产生共鸣,玺身的咒文正在吸收童谣残留的怨气。他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血河教的童谣阵,实则是在演练百年前的血祭阴婚。\"
更漏声在镇口响起,已是子时三刻。苏若雪摸着孩童们的脉搏,发现他们的心跳都在北斗频率:\"秘典里说,童谣每唱七七四十九遍,就能催生出血煞幼体。\" 她顿了顿,望向树洞深处,\"而幼体,就藏在槐树的年轮里。\"
二狗突然指着树洞底部,那里刻着与第二十一章中镜中鬼市相同的 \"雷音寺往生殿\" 字样。他腕上的三清铃发出细碎的清响,看见年轮里嵌着的,正是第二十四章中镜中世界的槐树根经脉。
\"走,去城隍庙。\" 林九收起鬼玺碎片,剑指指向镇东头,\"童谣阵的核心在城隍庙的签筒,那里藏着血河教收集生辰八字的老巢。\"
苏若雪点头,阴眼看见远处街角,又有孩童开始聚集,童谣声再次响起,却比之前清晰三倍:\"三拜鬼,魂归乡,四拜河,骨成汤......\" 她突然抓住二狗的手,发现少年掌心的血印,竟与童谣阵的星位完全吻合。
破庙的油灯在风中摇曳,映出三人投在地面的影子。二狗望着苏若雪眼尾褪成青白的朱砂痣,想起第四章中她第一次救自己的场景,突然勇气倍增:\"若雪姐姐,等我长大了,一定让青溪镇的孩子再也不怕童谣。\"
苏若雪摸了摸他的头,眼尾的空白处仿佛又浮现出那朵朱砂梅:\"傻孩子,我们现在就去让血河教怕我们。\" 她转头望向林九,发现他正盯着槐树年轮出神,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林九,城隍庙的签筒......\"
\"藏着血河教的摄魂中枢。\" 林九握紧桃木剑,剑身上的雷击纹与槐树鬼玺碎片共鸣,\"当年我父亲就是在那里,第一次撞见无常鬼母。\"
更夫的梆子声突然变成狼嚎,镇中所有槐树同时落叶,每片叶子都飘向城隍庙方向。二狗看见叶子上写满少女的名字,正是前几章中受害的李翠翠、王小姐等人,而排头的叶子,写着 \"苏若雪\"。
童谣声在夜空中回荡,比之前更加刺耳:\"五拜天,心掏光,六拜地,骨成霜,七拜血河老祖宗,黄泉路上做新娘......\" 二狗攥紧玉佩,感觉有股暖流从掌心流向全身,就像母亲当年抱着他时的温度。
城隍庙的飞檐在血月下泛着青光,三人站在庙门前,看见香案上的签筒正在自行旋转,每根竹签都刻着北斗星图。林九的罗盘指针疯狂逆转,最终指向签筒深处 —— 那里,藏着血河教最核心的摄魂阵眼,也藏着七百年前血祭阴婚的终极秘密。
童谣杀人,不过是血河教总攻的前奏。青溪镇的石板路上,三串脚印朝着城隍庙延伸,月光下,二狗的玉佩与苏若雪的伞柄残片交相辉映,形成完整的北斗轨迹。他们不知道,城隍庙的签筒里,正躺着写有他们生辰八字的竹签,而血河教的花轿,已经朝着青溪镇最深处,缓缓抬起了轿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