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矮矮的竹篱笆,果园像被打翻的调色盘鲜活起来,红彤彤的苹果沉甸甸的压弯枝桠。在晨露的折射下泛着宝石般的光泽。黄澄澄的梨子挨挨挤挤,裹着层毛茸茸的柔光。晨风掠过,便轻轻地碰出细碎的‘’叮咚‘’声。
一百多人如流动的彩带涌进果园,红彤彤的苹果映着工人们的笑脸。剪刀‘’咔嚓‘’声,竹筐碰撞声与欢笑声交织,构成独特的丰收乐章。有的踮着脚将饱满的苹果轻轻摘下,小心翼翼地放进竹筐里。有的半跪在草甸子上快速分拣。几位女工蹲在筐边,指尖翻飞地将红透的苹果码成整齐的方阵。称重台前,老师傅戴着老花镜,一手扶着电子秤,一手捏着油性笔在纸板上快速地认录着数据,每当指针停在标准数值,便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够秤‘’。年轻的小伙子将封箱带拉出漂亮的弧线,‘’呲啦‘’一声脆响,纸箱四棱见角地成型,转身扛起一箱,在水泥地上踏着咚咚的节奏。汗珠顺着帽沿的边缘滚落,却掩饰不住他们嘴角上扬的弧度——这沉甸甸的箱子里,装着丰收的喜悦,更装着对好日子的期盼。
这时,站在一旁的李树良扯着嗓子喊道:‘’乡亲们,都加把劲,一会有大客户来咱们果园考察,预计直接采购大量苹果。‘’工人们一听,干劲更足了,动作愈发麻利起来。大家都想着,要是能拿下这笔大订单,今年的收入肯定能再上一个台阶。女工们码苹果的手更快了,小伙子们扛箱子的脚步也更稳更急了。老师傅的老花镜在阳光下闪着光,眼神紧紧盯着秤,报数的声音更加洪亮。果园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热烈,丰收的喜悦在每个人心中蔓延。没过多久,大客户的车队缓缓驶入果园。他们看着这一派繁忙又有序的丰收景象,看着那满筐满箱色泽鲜艳的水果,纷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工人们看到这一幕,心里也都有了底,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更美好的日子。
这时,最前面的那辆桑塔纳2000的车门缓缓打开,一身职业套装的徐丹从车里走了出来。
‘’徐姨,这么早呀?‘’
李树良笑着跑了过去。
‘’树良,李阳和秀梅呢?‘’
徐丹在人群里没有看见李阳和王秀梅,眼神地充满了疑惑。
‘’徐姨,他俩在屋里呢!咱的还是进屋吧?‘’
李树良笑着说。
‘’阳子,你这是咋弄的?‘’
徐丹走进屋里,看见李阳坐在炕边,王秀梅拿着棉签蘸着碘伏正在擦拭李阳脸上的伤口,不由地惊讶地问道。
‘’徐姨,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家的李阳现在可是个大英雄呀!为了救美女,面对歹徒的匕首,毫不畏惧,还被县里评为‘’见义勇为‘’的好青年呢!‘’
王秀梅还没等李阳开口,就抢着说道。李阳被妻子说得羞愧地低下了头。
徐丹听了王秀梅的话,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阳子这孩子,就是有正义感。不过下次可得注意安全。”李阳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徐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时,李树良走进屋说:“徐姨,咱先看看果子,谈下采购的事儿?”徐丹点点头,和众人来到果园。她仔细查看了苹果的品质,对色泽、口感都很满意。
回到屋里,双方开始谈合作细节。徐丹提出了一个优惠的价格和稳定的长期合作意向,李树良他们喜出望外。签完合同,徐丹笑着说:“阳子,这英雄救美说不定还有后续缘分呢。”大家都跟着笑起来,果园里再次洋溢着欢快的气氛。李阳看着满是希望的果园和眼前的家人朋友,心里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相信日子会越过越红火。
就在大家沉浸在喜悦之中时,村主任彭岩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李老弟,不,不好了,镇中学的教学楼出事了‘’。
‘’彭主任,别着急,到底怎么回事?‘’
李阳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富贵在楼道里把陈俊推倒了,陈俊顺着楼梯滚下去,腿摔断了。‘’
彭岩急切地说。
李阳听完一下子瘫坐在炕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正在给众人倒水的王秀梅瞬间双腿发软,扶住茶几才勉强站稳,手里的茶壶一下子掉在地上,茶汁四溅。
两人跌跌撞撞地往学校赶的路上,李阳的手指死死把攥着方向盘,骨节泛白的像要刺破皮肤。王秀梅盯着飞速后退的街景,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来,满脑子都是儿子小时候摔跤磕破膝盖的模样。那时候他总是噙着眼泪扑进自己的怀里,可现在他闯了大祸……
‘’都怪你平时只知道忙。‘’王秀梅突然爆发,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就是你整天宠着他们小哥仨,才会变成这样。‘’话音未落,自己先红了眼眶。李阳张了张嘴,最后只化一声叹息。油门却不自觉地踩得更重,仪表盘上的表针在直线上升。
此时,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富贵缩在墙角,陈俊翻滚着摔下楼梯的画面,像被按了循环播放的录像带,在富贵眼前疯狂闪回,他死死地攥住楼梯扶手,指甲几乎抠进金属缝隙。膝盖禁不住的颤抖,连呼吸都变得尖锐刺痛。周围同学的惊叫声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他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耳膜。
‘’闯大祸了‘’,喉咙挤出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自己。他盯着瘫在楼梯转角处的陈俊,对方苍白的脸和扭曲的右腿让他的胃里一阵翻涌。
记忆倒带回前几分钟,他只是想推开这个咄咄逼人的家伙,怎会变成这样?汗水顺着后背往下淌,校服黏糊糊的粘在身上,比三伏天跑八百米还难受。
教导主任的声音在头顶上炸开,‘’跟我去办公室!‘’富贵机械地挪动步子,每走一步都像走在棉花上。路过医务室时,听见陈俊压抑的哭喊声,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走廊的白瓷砖映出他狼狈的模样——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还沾着刚才推搡时蹭的墙灰。
富贵不敢抬头看老师严厉的眼神,满脑子都是父母知道后的样子。妈妈一定会红着眼眶质问,爸爸或许气得会摔东西……上次把同学的模型弄坏,爸爸冷着脸三天没和他说话。这次……他不敢往下想去,眼眶突然发烫,却死死地咬住嘴唇,把呜咽声咽进肚里。
直到看见父母冲进办公室,妈妈焦急的呼唤声和爸爸阴沉的脸色同时袭来,富贵的防线轰然崩塌。滚烫的泪水砸在膝盖上,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我不是故意的‘’,却连他自己都听不出说的是什么。此刻他只盼着,这场噩梦快点醒来。
李阳快步走过去,拽起蜷缩成一团的富贵:‘’你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爸爸。‘’
‘’爸,我不是故意的。‘’
富贵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地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午休时间,教学楼里原本安静的走廊突然炸开了争吵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十足,富贵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水浸湿了陈竣的课本。陈俊坚持让富贵陪偿,而富贵却觉得陈俊小题大做,两个互不相让,争吵逐渐升级,从互相指责演变成激烈的推掇的,两人在混乱中不知不觉地来到楼梯间。
富贵一时冲动,狠狠地推了陈俊一把。陈俊向后踉跄几步,撞到楼梯的扶手,身体失去重心,顺着楼梯滚了下去。一声闷哼伴随着令人心悸的‘’咔嚓‘’声传来。陈俊落地抱着右腿惨叫起来,豆大的汗珠从苍白的脸上滚落。富贵瞬间慌了神,脸色变得熬白,呆立地站在原地。周围的同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很快,老师和校领导赶到现场,把陈俊抬到医务室,校医经过初步检查后,判断陈俊右腿伤势严重。老师立刻安排将陈俊送往附近的医院。而富贵却被带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他低着头,都是紧张的搅到一起,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懊悔,脑海里不断出现陈俊痛苦的模样,都不知道该如何向父母交代这件事情。
陈俊的父母接到学校的通知后,心急如焚地赶到了医院。陈俊的家住在东山村,父亲陈长安母亲周树芝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生土长的农民,家庭生活的艰辛如影随形。
家中的房屋是多年前修建的老旧土坯房,每逢下雨,屋顶上便滴滴答答的漏雨,陈长安只能踩着摇摇欲坠的木梯,用塑料布和茅草临时修补。屋内的墙壁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几样陈旧的家具,便是家中全部的家当。
夫妻俩每日天不亮就起床,扛着农具走向田地。春播秋收,他们在那几亩薄田里辛勤劳动,种植着玉米,小麦等作物。可老天爷的脸色总是难以捉摸,若遇上干旱,洪涝等自然灾害,一年的收成就会大打折扣。即便风调雨顺,微薄的农产品收入扣除种子,化肥等成本后,也所剩无几。
为了补贴家用,陈长安农闲时会去附近的工地做小工,扛水泥,搬砖块,干着最累最脏的活,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身上总是带着伤口。周树枝则在家操持家务,养些鸡鸭,可卖了鸡蛋和家禽换来的钱,也是杯水车薪。
陈俊深知家里的艰难,从小就十分懂事。放学回家后,他总是主动帮父母干活,喂鸡,放羊,干农活,样样都不落下。在学习上,他更加刻苦努力,因为他明白,只有通过知识才能改变家庭的命运。可即便如此,每到开学,凑齐学费和书本费都成了一家人最头疼的事。父母常常要四处向亲戚邻居借钱,脸上满是无奈和愧疚
一家人的餐桌上,常年都是自家种的青菜萝卜,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买上一点肉,改善生活。衣服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陈俊看着父母日益佝偻的背影和渐渐花白的头发,心里满是心疼和无奈,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平日里,陈俊懂事又节俭,从不向父母提额外的要求。此刻,躺在病床上,他强忍着疼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满心都是对富贵的埋怨。
经过医生详细检查后告知陈俊父母,陈俊右腿骨折,不仅需要立刻手术,后续还需要长时间的休养和康复治疗, 这将是一笔不小的费用。陈俊的母亲周树芝听完后,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陈长安则皱着眉头,不停的唉声叹气,满脸愁容。
此刻,学校的老师向陈长安夫妻俩介绍起教学楼是李富贵他父亲李阳自费建设的。陈长安夫妻俩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在巨大的经济压力下,心里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念头。他们认为李阳是有钱人,或许能承担儿子的治疗费用。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潮湿的霉味,陈长安蹲在病房角落的铁架凳上,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这时,医院病房的门开了,李阳一家三口走进病房,他猛地站起来,凳子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李老板好大的架子!‘’陈长安声音颤抖,浑浊的眼睛里沿着怒火,‘’我儿子躺在这里生死未卜,你们现在才来?‘’他上前一步,身上洗的发白的中山装带着刺鼻的汗酸味。
李阳正要开口,却被陈长安打断,‘’你少在这假惺惺!我要立刻把县医院最好的专家都请来,三天内必须安排手术。他抓起床头,皱巴巴的缴费单,狠狠的甩在床头柜上,还有这些费用,连我儿子以后的营养费,误工费,你一分都别想少!‘’周树枝缓缓地抬起头,泪水在脸上划出一道的痕迹,‘’你们有钱就了不起吗?钱能换回我儿子的腿吗?能让他不再疼吗?
王秀梅脸色发白,下意识的护住身后的李富贵,李富贵低着头,新换的红领巾,歪歪斜斜的挂在脖子上,回力球鞋不安的蹭着地面。
‘’陈哥,我们会负责到底……‘’李阳试图解释。
‘’负责?‘’陈长安突然冷笑,额头上青筋暴起,‘’我要你把你名下的股份分一半给我儿子,等他好了直接当副厂长!‘’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引来走廊里的护士的侧目,不然我就去教育局,去派出所,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儿子把人害成这样!‘’
病房里陷入死境,只有窗外的雨越下越急,拍打着斑驳的玻璃,李阳的手紧紧攥着帆布包袋带,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王秀梅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而李富贵吓得浑身发抖,眼眶泛红。
本章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