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的雕花窗被木板封得严严实实,唯有几缕阳光从缝隙中钻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姜柔盯着自己被铁链磨破的脚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姑娘,该抄《女诫》了。”丫鬟秋菊端着墨砚走进来,声音怯生生的。自从姜柔失势,往日围着她转的丫鬟们走的走、散的散,如今只剩下这个笨手笨脚的秋菊。
“滚!”姜柔突然抓起砚台砸过去,墨汁溅在秋菊脸上,“你们都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她的声音尖利得像夜枭,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秋菊吓得跪倒在地,眼泪混着墨汁往下淌:“姑娘,奴婢是真心伺候您的……”
“真心?”姜柔跌坐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在这侯府里,哪有什么真心?姜婉那个贱人,不过是比我多了个嫡女的身份!”她突然扑过去揪住秋菊的头发,“你说,凭什么她能风光无限,我却要被关在这里像条狗?”
秋菊疼得直抽气:“姑娘,您别气坏了身子……等禁足期满,老爷说不定会消气……”
“消气?”姜柔松开手,抓起案上的毛笔狠狠折断,“父亲眼里现在只有那个贱人!你知道吗?昨日她竟然带着下人在花园里办茶会,欢声笑语都传到我这儿来了!”她的指甲深深抠进桌面,“我要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夜色渐深,听雨轩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姜柔蜷缩在床榻上,盯着墙上摇曳的烛火,眼中满是怨毒。突然,窗棂轻响,一个黑影翻了进来。
“谁?”姜柔猛地坐起身,却见来人竟是李氏房里的老嬷嬷。
“姑娘,老奴来看您了。”嬷嬷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桂花糕,“夫人让我给您带点吃的,她自己被关着,也不好过……”
姜柔抓起桂花糕狠狠摔在地上:“吃?我哪有心思吃!”她抓住嬷嬷的手腕,“快告诉我,外面现在怎么样了?姜婉是不是越发得意了?”
嬷嬷叹了口气:“姑娘,您就先忍忍吧。如今大小姐掌管中馈,把侯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老爷对她……”
“够了!”姜柔尖叫着打断她,“我不要听这些!我要知道,有没有人能治得了她?”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疯狂,“太子呢?太子不是最恨有人诅咒他吗?只要我……”
“姑娘可千万别再犯傻了!”嬷嬷吓得捂住她的嘴,“上次的事已经让太子殿下对侯府不满,要是再……”
姜柔一把推开嬷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那我该怎么办?难道要我一辈子被关在这里?”她突然停住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听说,二皇子近日正在拉拢朝臣……”
“姑娘!”嬷嬷脸色大变,“这种事可不是我们能掺和的!您忘了夫人是怎么被牵连的吗?”
姜柔却像没听见似的,喃喃自语:“姜婉不是靠着太子府站稳脚跟吗?那我就去投靠二皇子……只要让二皇子相信,姜婉与太子有私情……”她越说越兴奋,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到时候,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过这泼天的脏水!”
“姑娘,这太危险了……”嬷嬷还想劝阻,却被姜柔一把推开。
“危险?”姜柔盯着铜镜中自己憔悴的脸,抓起木梳狠狠砸过去,镜面应声而碎,“比起在这里生不如死,什么危险我都敢冒!你回去告诉母亲,让她想办法联系二皇子的人。只要能扳倒姜婉,我什么都愿意做!”
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奴明白了,姑娘自己保重。”她从原路翻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姜柔捡起一块碎镜片,看着里面扭曲的自己,轻声说道:“姜婉,你等着。这一次,我不仅要让你身败名裂,还要让你尝尝被亲人抛弃的滋味……”她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惊飞了屋檐下的几只麻雀。
此后的日子里,姜柔表面上安分守己地抄写《女诫》,暗地里却在谋划着更大的阴谋。她通过秋菊,用自己仅存的几件首饰收买了几个侯府的小厮,让他们在京城四处散播关于姜婉和太子的谣言。
“听说了吗?侯府嫡女和太子殿下举止亲密……”“可不是嘛,有人亲眼看见他们在花园里私会……”这些谣言像瘟疫一样迅速传开,很快就传到了姜婉的耳朵里。
绿萝气得满脸通红:“姑娘,这肯定是柔姑娘在背后搞鬼!我们去告诉老爷,让他为您做主!”
姜婉却神色平静地放下手中的书:“不必了。清者自清,越是解释,越显得欲盖弥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姜柔既然想玩,那我就陪她玩到底。我倒要看看,她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夜深人静时,姜柔坐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的怨恨如同潮水般翻涌。她握紧拳头,暗暗发誓:“姜婉,这只是开始。我要让你失去所有的一切,就像你让我失去的一样!”在她眼中,复仇的火焰越烧越旺,照亮了她扭曲而疯狂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