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侯府后花园的青石小径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姜婉撑着湘妃竹伞,裙摆上的金线稻穗纹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她刚从陆府赴宴归来,袖中还藏着陆景渊送的玉兰香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意。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丫鬟绿萝急匆匆跑来,鬓角的碎发都被雨水打湿,\"前厅来了好些人,说是旁支的叔伯们,还带着王管家!\"
姜婉脚步一顿,竹伞上的雨珠顺着伞骨滑落。她自然知道这个王管家——此人掌管侯府外院多年,与继母李氏向来走得近。此番旁支众人突然造访,怕是来者不善。
\"走,去会会他们。\"姜婉将伞递给绿萝,整了整衣襟,莲步轻移往前厅走去。雕花木门内传来嘈杂的议论声,还夹杂着李氏刻意拔高的嗓音:\"咱们侯府如今全靠婉丫头撑着,可这偌大的家业,总不能只交给一个女娃娃吧?\"
姜婉推开门,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堂中坐着五个中年男子,皆是侯府旁支,为首的王管家身着藏青绸缎,手中把玩着翡翠扳指,眼神中带着几分算计。
\"见过各位叔伯。\"姜婉福身行礼,仪态端庄,\"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婉丫头啊,\"旁支的二叔率先开口,摸着稀疏的胡须,\"你也知道,侯府这些年开支颇大,你虽有管家之才,但终究是个女流之辈。我们寻思着,是不是该让旁支的子弟也参与管事?\"
姜婉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带着浅笑:\"二叔这话从何说起?父亲临终前已将侯府事务全权托付于我,这些年府中收支分明,下人们各司其职,从未出过差错。\"
\"收支分明?\"王管家突然站起,从袖中抽出一叠账本,\"姜姑娘,这是上个月的账目,为何绸缎庄的进项少了三成?莫非是进了某些人的私囊?\"
屋内气氛瞬间凝固。姜婉接过账本,快速浏览了几眼,心中已然明了。这些账目看似有问题,实则是绸缎庄新换了掌柜,交接期间出了疏漏。但此刻,她若解释,反倒显得心虚。
\"王管家这话可就有意思了,\"姜婉将账本轻轻放在桌上,\"绸缎庄换掌柜一事,事先已在账房报备。若王管家不信,大可去绸缎庄查验。倒是王管家,何时开始越俎代庖,管起内院的账目了?\"
王管家脸色一沉,正要反驳,李氏却突然开口:\"婉丫头,你别误会。王管家也是为侯府着想。再说了,柔儿也到了管家的年纪,不如让她跟着你学学?\"
姜婉看向一旁的姜柔。她身着鹅黄襦裙,眼神中藏着得意。自从上次陷害她的事情败露后,姜柔收敛了许多,没想到今日又跳了出来。
\"继母说笑了,\"姜婉淡淡道,\"柔儿妹妹向来身子弱,管家之事劳心劳力,怕是吃不消。\"
\"我吃得消!\"姜柔突然出声,\"姐姐莫不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这些年,侯府上下都只知有你姜婉,却忘了还有我姜柔!\"
屋内气氛剑拔弩张。姜婉正要说话,忽闻门外传来马蹄声。片刻后,陆景渊身着墨色劲装,大步走了进来。他的披风上还沾着雨水,剑眉微蹙,眼神中带着不悦。
\"陆世子怎么来了?\"王管家脸色微变,语气中带着几分敬畏。靖远将军府权势滔天,他虽想扳倒姜婉,但也不敢得罪陆景渊。
\"听闻侯府有事,特来看看。\"陆景渊走到姜婉身边,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方才在门外,似乎听到有人质疑姜姑娘的管家能力?\"
\"不敢不敢,\"旁支的三叔连忙赔笑,\"我们只是担心姜姑娘太过劳累,想帮衬一二。\"
陆景渊冷笑一声:\"侯府之事,自有姜姑娘打理。各位若是真为侯府着想,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庄子。听闻三房的庄子去年收成不好,不知今年可有改善?\"
三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庄子确实因管理不善,去年赔了不少钱。陆景渊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敲打。
\"时辰不早了,各位请回吧。\"姜婉适时开口,\"侯府之事,我自会处理妥当。\"
众人见势不妙,只得起身告辞。王管家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姜婉一眼:\"姜姑娘好手段,可别得意太早。\"
待众人离去,姜婉终于松了口气。陆景渊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没事了。这些跳梁小丑,翻不起什么大浪。\"
姜婉点头,心中却明白,这只是开始。旁支与李氏、姜柔勾结,觊觎侯府已久,今日之事,不过是试探。往后,怕是还有更多麻烦等着她。
\"多谢世子今日解围。\"姜婉望着陆景渊,眼中满是感激,\"只是此事,终究要我自己解决。侯府是父亲留给我的,我绝不会让旁人夺走。\"
陆景渊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待此事了结,我便向父亲提亲,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
姜婉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只要有他在,她便无所畏惧。
而此刻,侯府角门处,王管家与李氏、姜柔再次碰头。
\"这次便宜了姜婉那丫头,\"李氏恨恨道,\"有陆景渊撑腰,我们一时半会儿拿她没办法。\"
\"别急,\"王管家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陆景渊再厉害,也管不了侯府的家事。我们另想办法,定要让姜婉身败名裂!\"
雨还在下,打在青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侯府的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姜婉知道,她与陆景渊携手并进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但她早已做好准备,迎接所有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