塬坡的露水还凝在枣叶尖,老槐树上新挂的红灯笼在晨风里轻轻摇晃。秀兰蹲在井边淘米,木桶搅碎水面倒影时,护树钱突然在衣襟内发烫,铜钱表面浮现出扭曲的人影轮廓。她直起腰望向村口,一辆黑色轿车碾过碎石路,车轮卷起的尘土惊散了正在啄食的麻雀。
车门打开,陈明德穿着笔挺的西装走下车,皮鞋却刻意沾满黄土。\"秀兰妹子,\" 他的声音带着久别重逢的感慨,\"陈家洼的枣花香,还是和小时候一个味儿。\" 李虎握着刻刀从窑厂冲来,刀刃在腰间晃出冷光:\"你来干什么?\" 陈明德不慌不忙从公文包掏出份文件:\"我以海外陈氏宗亲会的名义,给村里带来了合作意向书。\"
老槐树下瞬间围满了人。赵大姐挤到前排,蓝布围裙上还沾着和面的面粉:\"说得好听!当年你爷爷带走秘方,现在又想来分一杯羹?\" 陈明德苦笑,展开泛黄的族谱:\"这上面记载着,陈家洼每一代主脉传人,都有守护窑脉的责任。\" 他的手指停在光绪年间的记载处,\"夜光陶的灾祸,不该由你们独自背负。\"
周教授推了推眼镜,仔细查看文件:\"这些合作条款里,提到要建立传统陶艺保护基金?\" 陈明德点头,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与秀兰贴身收藏的玉佩严丝合缝:\"我这次回来,不仅是为了生意。\" 他望向远处的窑厂,目光落在镇窑兽上,\"也是想完成祖父的遗愿 —— 让陈家洼的窑火,真正照亮世界。\"
晒谷场上,妇女们停下编织柳条筐的活计。李梅小声嘀咕:\"能信他吗?\" 王婶将手中的柳条狠狠一拧:\"当年那些糟心事,哪件不是和他们主脉有关?\" 但当陈明德主动提出要帮忙修缮老窑洞时,几个年轻后生还是递上了枣木锤。\"就当多个人手,\" 李虎哼了声,\"敢耍心眼,小心我的刻刀不认人。\"
申时末,天空飘来小片积雨云。秀兰带着陈明德走进密室,烛光映着墙上的古老符文。\"你看,\" 她指着卷轴上残缺的印章,\"夜光陶的秘密,我们已经解开了。\" 陈明德摸着石壁上的刻痕,声音发颤:\"祖父临终前总说,他对不起陈家洼。这些年我在海外,见不得别人诋毁家乡的手艺......\" 他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渗出点点血迹。
暮色漫过塬坡时,窑厂亮起暖黄的灯光。陈明德挽起西装袖口,笨拙地跟着后生们学揉泥。\"力道要沉,\" 李虎手把手教他,\"就像在和土地较劲。\" 当陈明德拉出第一个歪歪扭扭的陶胚时,围观的村民忍不住笑出声,却也有人悄悄红了眼眶 —— 这场景,像极了多年前陈家洼的后生们初学手艺的模样。
深夜,塬坡上的风裹着雨丝掠过窑洞。秀兰坐在老槐树下,护树钱的热度始终不退。她翻开陈明德带来的合作书,在条款末尾发现一行小字:\"需启用太极眼矿洞深处的 ' 地髓 '。\" 刚想细看,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吴举着树皮本子跑来,气喘吁吁:\"兰子婶!周教授在矿洞发现异样,那些封存的蛊虫...... 又活了!\"
当第一声鸡鸣响起,陈家洼笼罩在薄雾中。秀兰带着众人冲进矿洞,手电筒的光束里,封存蛊虫的陶瓮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周教授脸色苍白:\"这些虫子的生命力,超出了我的认知。\" 陈明德突然推开众人,从怀中掏出个檀木盒,里面装着半块刻着异域花纹的玉珏:\"或许,这个能镇住它们。\"
玉珏刚靠近陶瓮,洞内突然响起刺耳的嗡鸣。陈明德踉跄着扶住石壁,嘴角溢出鲜血:\"祖父说过,玉珏是打开矿洞深处秘室的钥匙......\" 他的话被轰然巨响打断,岩壁上浮现出暗门,门内隐隐透出幽蓝的光。秀兰的护树钱几乎要灼伤皮肤,铜钱表面的纹路与玉珏上的花纹完全重合。
晌午时分,老槐树下的石桌摆着陶罐装的小米粥。陈明德用手帕擦去嘴角血迹,向众人讲述海外的经历:\"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当年窃取夜光陶秘方的势力。他们不仅在仿制陶器,还在破坏各地的传统窑脉。\" 他将一张泛黄的照片摆在桌上,照片里是个戴着枣木面具的人,与当年在矿洞出现的蒙面人极为相似。
暮色再次漫过塬坡时,村民们围坐在老槐树下。秀兰将玉珏、照片和合作书摆在石桌上,陶片、墨迹与玉器在夕阳下泛着神秘的光泽。\"大伙说,\"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这合作,咱们接不接?\" 建军磕了磕旱烟袋,将艾草灰撒在地上,勾勒出矿洞的轮廓:\"老辈人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虎握紧刻刀,刀刃映着晚霞:\"先把矿洞的秘密弄清楚,再谈其他!\"
深夜,塬坡上的风带着潮湿的气息掠过窑洞。秀兰站在老槐树下,望着矿洞方向闪烁的幽光。她知道,陈明德的归来带来的不仅是合作的机会,更是新的谜团。玉珏背后藏着怎样的秘密?矿洞深处的秘室里究竟有什么?而那些蛰伏的敌人,又会在何时再次伸出黑手?远处,李虎的车间还亮着灯,他正在研究玉珏上的花纹,陶轮在黑暗中飞旋,如同永不言弃的希望,等待着揭开真相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