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算漏了最根本的一点。”石炜指尖猛地一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意,“复制出来的终究只是‘仿品’,根基依旧扎在原来的轮回之中。新身就算成功塑造出来,也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加精巧的牢笼而已。他以为这是超脱,实际上却是把自己困得更深,连回头的路都给堵死了。”
沈维衍心头猛地一震,喃喃自语道:“所以……他所做的这一切,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
“错与不错,很难简单评判。”石炜收回手,声音又变得平淡了一些,“只是这般拿命去赌,最后大概率的结果是,不仅复制的轮回连同新身,都会被原本轮回之道的因果碾压成齑粉。毕竟,谁也无法真的凭借‘仿造’的东西,骗过天地间那最根本的轮回脉络。”
说到这里,石炜继续说道:“不管从根源上对不对,能把轮回主道拧进自己大道里,这个人的道心和手段都堪称狠辣恐怖。单说借助复制轮回所汇聚的那股力量,确实足够唬人——就算是我这样层次的人遇上,如果他真的动手,我都未必能占到便宜。”
沈维衍点了点头,心想这么看来,此人虽说手段看似厉害,可终究也只能算是个野路子。只知道一味地蛮干,妄图打破既定的轮回规则,却没考虑到其中潜藏的重重隐患。
紧接着,沈维衍觉得这事儿也是自己疑惑,便将在之前阳界中血渡河遭遇的事情,包括地狱道碎片,以及对血骨一族背后可能隐藏着某种阴谋的猜测,都简单地向石炜讲述了一遍。
石炜听完。他摩挲着下巴,略作思索后说道:“听你这么描述,这手法和你之前说的改道轮回,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看来此人野心勃勃,在暗中布局已久,所图必定不小。血骨一族恐怕只是他庞大计划中的一枚棋子,被他利用来达成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石炜来回踱步,继续分析道:“地狱道碎片本就蕴含着诡异而强大的力量,若真被此人掌控并加以利用,说不定能成为改写轮回的关键助力。只是这其中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引发难以预估的后果,搞不好会将整个多维阴阳界轮回搞坏。”
只是刚说到“搞坏”二字时,石炜突然一顿,像是被什么念头击中,脸上的神情瞬间一变。他原本以为这人对轮回道动手脚,是出于某种对力量或超脱的追求,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理解错了。
“搞坏,就是单纯的搞坏啊!”石炜喃喃自语,神情有些懊恼自己之前的误判,“看来这人的目的并非我之前猜测的那样,想要借助某种方式达成超脱之类的结果,而是纯粹为了搞坏轮回!”
石炜来回走了几步,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断的可能性极大。“若他是为了超脱,必然会小心谨慎地布局,尽量避免引发太大的动荡,以免引起各方强者的注意,坏了自己的大事。可从他强行改动轮回主道,又利用血骨一族引发混乱来看,这一系列举动更像是在蓄意破坏。”
沈维衍被石炜这话惊得站直了身子,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单纯搞坏?可……可轮回要是真乱了,天地间的因果、生机不全得跟着崩?他图什么?他不也会跟着一起崩溃,也犯不着把整个阴阳界都拖下水吧?”
沈维衍想的是“之前在小宇宙里见过类似的——那边轮回一灭,整个小宇宙跟无序起来。
可这大轮回要是真被他搞崩了,阳界的山河、阴界的忘川也算紊乱了。
石炜像是理解到了某种不同于是:“我倒忘了这层——轮回要是真崩了,哪还有什么生死?”
“生不生,死不死,魂飘着落不了地,新生的也扎不了根。今日活着的,明日或许就成了没影的烟;本该轮回的,说不定卡在阳界成了化不开的雾。”他顿了顿,“到时候哪还有‘意义’可言?连‘生’和‘死’这两个字,都得从天地间被抹了去。”
“没了生死的界碑,天地就成了盘糊粥。他要的哪是‘搞坏’,是要把这天地间所有活物,都拖进没边没沿的混沌里去。”
然后脚步猛地一顿,像是被这念头钉在了原地:“无序……对!我怎么没往这想!”
“寻常我理解超脱是求‘顺’,顺着轮回的脉络找生路,可他偏不。”他指尖急促地敲着掌心,语速都快了几分,“要是轮回崩了,生死没了界碑,天地成了混沌一团——这时候哪还有什么规矩?哪还有什么脉络?”
“无序里才最容易藏‘例外’啊!”石炜声音发沉,带着点恍然大悟的冷,“没了既定的生死轮回,他那些仿品、那些拧歪的大道,反倒可能成了‘新规矩’的根!到时候他不用跟天地因果较劲,不用管什么轮回脉络,混沌里他说什么是生,什么就是生。说什么是死,什么就是死——这哪是超脱,是想趁着乱,自己做天地的主!”
沈维衍后背一凉,喃喃道:“所以他根本不是要毁……是要借着毁的乱,给自己铺一条做‘主’的路?”
“恐怕是。”石炜脸色沉得发黑,“小打小闹的超脱算什么?他要的是把旧天地的规矩全掀了,在无序里给自己造一个没人能管的‘新天’。这心思,比单纯搞破坏狠十倍。”
石炜着实没想到,不过是和这个让他觉得颇有意思的小家伙聊聊天、结个缘,竟聊出了这么一个惊天大阴谋。他心中暗暗思忖,这个神秘人的手段实在是太过隐蔽,行事如此缜密,怕是已经布局许久了。
从沈维衍描述的种种迹象来看,此人先是悄无声息地改动轮回主道,将其融入自身大道,接着又操控血骨一族,借助地狱道碎片引发混乱。这一系列行动环环相扣,绝非一朝随机应变所能完成,必定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精心策划。
“这事儿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棘手。”石炜眉头紧皱,没有了那份轻松自在。